易水寒今天來城中村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實地考察一下當地的具體情況,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實地調研終究要比紙上談兵天花亂墜來的務實得多。
既然他接手了這個業務,不管是被迫也好別人故意為之也罷,自然都要做的妥妥帖帖漂漂亮亮,這也是易水寒的一貫做事風格。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要讓王家父子明白自己擁有足夠的實力當他們的馬前卒,也要讓那些對他不屑一顧的光豪集團高管對他刮目相看,這樣他才能真正坐穩王家這艘大船。
這座江湖說白了就是座人吃人黑吃黑的江湖,爾虞我詐勾心鬥角數不勝數,僅憑自己這個小半輩子都在小地方摸爬滾打的底層人物來打鬧,不知道要等到何時何日才能登上大雅之堂。
古人常言:君子生非異也,善假於物也。只有善於藉助外部力量來提升自己的人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成功,易水寒深以為然。
如果不是攀上王家父子這條線,他都不知道要奮鬥多少年才能擠入王家父子廟堂和那些商場高管的圈子,雖然如今他們大多一副冷眼旁觀的觀望態度,可至少已經半隻腳踏了進去不是。
圈子的不同所能收集的資訊和領略的格局自然天差地別,就好像你整日和一些市井無賴廝混打鬧,格局眼界再大能大到那裡去?是捉摸著去那裡找兩個年紀稍小价格又不貴的髮廊小姐,還是去偷看那家俊俏寡婦洗澡?亦或者是去新開的超市順點東西?
格局太小氣量做派自然而然也高不到那裡去,這也是那些一夜暴富的土豪不管穿上多昂貴的阿瑪尼或是皮爾卡丹,給人的感覺都像是地攤上十幾二十塊錢買的地攤貨。缺少了相應的底蘊和格局,再怎麼家財萬貫終究都免不了一個頗富諷刺意味的土豪稱號,這也是易水寒最不想成為的一種人之一。
由於城中村街道太過於狹窄,猥瑣大叔的那份破舊斯柯達著實沒有辦法開進來,兩人便索性下了車徒步而行。
按照錢強給他的那份資料,易水寒準備去一個叫顧大爺的家裡看看,據資料顯示這位顧大爺已經年過花甲,老伴兒幾十年前因病去世,膝下只有一個兒子,不過他那兒子從小性格頑劣遊手好閒,曾因入室盜竊被判有期徒刑一年,刑滿出獄後並沒有痛改前非的意思,反而流竄至外地繼續他那遊手好閒雞鳴狗盜的生活,至今已有好幾年沒有訊息了。
顧大爺大半輩子都是在這個城中村度過的,所以當他聽說政府要拆他的房子時,他第一個不同意,這間房子是他老伴留給他唯一的念想,如今他已經半截身子入土,臨了臨了她萬萬不允許自己這唯一的精神寄託都要被拆掉,就算是死,他也打算和這間老房子死在一起。
除了顧大爺這種單純是捨不得舊居的情況外,還有相當數目的人只是想坐地起價,企圖獲得更高的拆遷款,這些各種各樣的原因已經讓光豪集團的拆遷進度停滯了好久,易水寒得想辦法一一解決這些問題,讓工程儘快動起來。
轉過幾個街角,易水寒和猥瑣大叔兩人來到了一個頗為寧靜優雅的院子門前,院子是典型的上世紀遺留下來的產物,外牆是用竹片做的柵欄,那間一樓一底的小平房也是由上世紀末格外流行的紅磚建造而成。院子周圍很是乾淨清爽,讓人覺得身心舒暢,和城中村其他地方的滿地汙穢顯得格格不入。
院子裡種了一顆上了年歲的琵琶樹,濃郁茂密,遒勁有力。樹冠亭亭如蓋,覆蓋了整個院子,頗有幾分大隱隱於市的清幽意境。樹下偶有落葉,三三兩兩躺在一塵不染的水泥地上,非但並沒有讓整個院子顯得雜亂,反而具有幾分別樣的意味。
易水寒站在門口,輕聲敲了幾下那扇估摸著上著些年頭的木門,院子內長久的安靜,過了差不多半分鐘,木門才被一位拄著柺杖的老人開啟。
老人鬚髮斑白,穿著一件普普通通的白色老漢衫,戴著一副老花鏡,眼神祥和,和大多數這個年紀的老人一般無二,大抵只有看遍人世間的人情冷暖大起大落,才能有這般的安詳心境。
“範大爺,叨擾您的清閒了,還請見諒。”
易水寒面帶歉意,微微鞠了個躬。
“嗯,我知道你們是來幹什麼的,先進來坐吧,相對於其他那些直接推門就闖的人而言,你這個小夥子還算有禮貌涵養的。那些人,不講究。”
大爺搖了搖頭,拄著柺杖獨自在前頭帶路,易水寒和猥瑣大叔則跟隨其後。
路過琵琶樹下,一張木製棋盤置於一張明式束腰桌上,兩端黑白各有一個棋盒,棋盤上黑白旗子縱橫交錯,易水寒不太懂圍棋,也看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猥瑣大叔尾隨其後,眉頭微皺盯著棋盤,罕見的收起了他那副萬年不變的嬉皮笑臉,若有所思的思量著什麼。
“大爺,很喜歡下圍棋麼。”
易水寒看著在前面帶路的範大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