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輕雲扭扭捏捏的,但最後還是接過了玉簡。
餐霞大師笑說,“去吧,聖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師,三清山不愧是大教門庭,底蘊更勝峨眉,更有濟世之心,門下弟子隨便拎出來兩個都不簡單,你跟著好好學一學。”
周輕雲稱是。
於是三人不敢再耽擱,辭了餐霞大師,繼續巡山望氣。
“輕雲道友,可會望氣麼?”
周輕雲臉一紅,搖搖頭,“晚輩不曾學過,還有前輩喚我輕雲就是。”
兼顯點點頭,隨即不再說話了。
程心瞻更是專注勘探風水,觀察的更加小心,不再理會什麼美景,以免重蹈覆轍。
而新來了個外人,師徒倆更是不好再探討雷法,於是多了個人,場面反而更冷清了。
周輕雲不知這兩師徒是本來就不說話,還是因自己先前言行唐突而不願說話,一時也有些悶悶。
不過她也非常人,牢牢記著餐霞大師的囑咐,仔細看著兩人在山石中縱躍,時而聞風,時而嗅土,有時還駕雲到空中遠望,自覺也學到許多。
有時她也會高聲提醒,說前方是哪家的洞府,不好再駕雲高望了,前方又是什麼積年的毒障,不能再深入了,有時還會叫停兩人,指著某處泉眼說這是上好的甘泉,請兩人品嚐。
如此半天下來,弄得兼顯和程心瞻倒是不好意思再一直沉默了。
兼顯不願交談,便給程心瞻打眼色。
程心瞻瞭然,行到某處,便指著一道長嶺後面的山勢對周輕雲說,
“你看後面那道長嶺,往上山勢高雄,往下漸低,又連綿起伏,到了低處,兩側又出現了拱衛之山,還有山澗彙集化作河流往平原淌去,這就是一個龍勢。
我們眼前的,這個是少祖來龍,上面那個高的是祖宗來龍,往下是入首龍,你瞧那,兩山拱衛與山澗合流處,便是龍穴,那裡是適合下葬的。
往下的河流是水脈,但也是這條山勢的延續,在這一整條山水大脈上,只要哪裡出了問題,都會在祖宗山和山穴處反映出來,我們只需要去看這兩處就可以,現在祖宗山離我們近,我們去那看看。”
程心瞻撿了風水形巒裡最基礎、各家都公認的幾個山勢說與周輕雲聽,這樣也不算失密,《青蚨化生經》裡記載的各種神山奇穴他自然不會講,當然也不好遇見。
周輕雲聽不大懂,但知道程心瞻在教自己,又聽得格外認真。
而兼顯道長聽著,心中更是驚詫,看來單論形巒之道,心瞻已經超過自己了!
雖說自己也只是輔修尋山望氣,涉獵不深,比不得明治山傳承,可心瞻又才多大年紀,看的書肯定沒有自己的多,但他對山勢的理解和尋山的眼力已經高出自己許多了!
就說剛才那道龍勢,自己要是站在入首龍的低處肯定能看出來,可是他們現在在高處一側,中間又隔著一道嶺,他可沒看出來!
而程心瞻也覺得這一趟已經收穫了許多,黃山山勢變化莫測,各種奇石泉眼錯落,把原本的山勢改頭換面的不成樣子,憑空生出許多變化來。
他覺得之前在書上看過的形巒只懂了四五分,現在觀山印證著,便懂了六七分,剩下的三四分,憑著書上與實際的照應,也能模糊猜出個一兩分。
這樣走走望望,繞了黃山轉了大半圈,等到了第三天,終於有所發現了。
程心瞻望著一處山巒凝神許久,隨後看向一處密林,
“有些不對。”
“怎麼了?”
兼顯問道。
“那處不該有林,還是如此茂密的林。”
兼顯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您看這山,是麒麟勢,不過麒麟額頭上多了一塊飛來峰,是一尊三角麒麟,麒麟頭上有黃霧,身後有云海,是為異角麟登天加冕的山勢,貴不可言。麒麟加冕低頭,但麒麟為仙種,一般不會低頭,低頭則必見月才是,低頭見月是為水,但那處沒有湖,反而是片密林,不對。”
兼顯沒聽過這種山勢,便道;“過去看看就是了。”
於是三人往密林處飛去,一進林子,便有種陰冷的感覺,最後在林子中間看到了一口徑不過一丈的小潭,潭水發黑。
程心瞻看了看小潭周邊,都是溼泥,叢生著灌木。
“這裡本來是一方湖,連通著地下泉,是逐漸枯竭成了小潭,水也成了死水,倒是滋養了這些陰木。這方月湖是這個山勢的穴眼,等湖幹了,什麼黃霧雲海盡皆散去,山石也會開裂,到時候麒麟也就死了,現在看來,用不了十年了。”
“能看到源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