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毋庸置疑的,在洛雪楓與寧弈之間叫苒華休做個選擇的話,苒華休肯定是選寧弈。
所以面對洛雪楓的時候,苒華休會慚愧,她不知該如何面對曾經這個閨中密友。
苒華休跟著婢女到了洛雪楓所住的院子門口,遠遠的看見洛雪楓房間的燈還亮著,她猶豫了一會,還是沒有進去。
苒華休知道洛霜楓此時極其需要安慰,可是,她安慰不出來,她不想說出那些虛偽的話,也不想假裝義憤填膺的和洛雪楓一起咒罵寧弈,苒華休認為——寧弈那種瀟灑大方的人不會輕易做出殺妻滅子的事,洛霜楓品性來就有問題,這其中必定有些曲折疑難待人去解開。
“主子,要進去陪陪洛小姐嗎?”婢女見苒華休沉思良久問道。
“不用了,讓她自己待一會兒。”苒華休搖頭,蹙了蹙眉,“洛二小姐的屍體停在何處?”
“在‘芳蕪院’”婢女答道,頓了頓又說,“其實,主子。據說這種被刀劍所殺的人,怨氣極深,容易變成惡鬼,本不該抬進府裡的,不吉利!”
“呵。”苒華休勾起婢女的下巴,有些邪氣的輕笑道,“刀口舔血的人,也會忌諱這些?”
苒華休這梅府看似風平浪靜,其實臥虎藏龍,比如這位名喚秋月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婢女,她其實是個死侍,保皇黨的死侍,殺過的人疊在一起可能都能是座小山丘了。
這樣的人還說這樣的話,苒華休嗤之以鼻。
“奴婢,奴婢只是說說而已。”秋月跪倒在地。
真是沒勁,苒華休搖頭:“你起來吧,你又忘了我之前說過的話了,我雖然是你們的主子,卻只限於梅府的主子,梅府不需要你們天天跪來跪去,我已經不是……呵,
我已經放棄從前那個身份了,從兩年前那場大火開始。”
“可主子永遠是主子,在秋月心中,在梅府所有死侍心中,甚至在保皇黨所有人心中,主子的身份永遠都不會變。”秋月站起身來炯炯有神的看著苒華休,在她的眼裡,苒華休彷彿就是她的信仰。
苒華休看到秋月這樣心中有些蒼涼沉悶,忍不住想抬頭看天上的月亮,可是興許是明天還要下雪,今夜還是烏雲蔽月,她忍不住在心中嘆息:
——皇帝啊皇帝,你下了好大一盤棋!為了你所謂的最愛的兩枚棋子,你可真是費盡心思!這些本該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一個個被訓練成機器一般,一個個滿心忠誠到叫人忍不住悲憫!
“隨便你了。”苒華休無奈,“帶我去‘芳蕪院’吧。”
“不可!”秋月頭搖的像撥浪鼓,“這夜深露重的,陰氣更重,萬一惡鬼傷人……”
“……”苒華休無言以對,殺了那麼多人的人還信鬼神?
秋月看他苒華休那一臉無語的樣子秒懂,解釋道:“主子,我們殺的人都是些奸佞小人之輩,那些人都是該死的,我們殺他們我們是有浩氣護體的,不用害怕。可是,這洛二小姐,不是什麼大惡之徒,又是死於非命,肯定怨念極深……”
還浩氣護體?這孩子被洗腦的不淺……
苒華休十分無語,這些所謂的浩氣護體之類的話出自保皇黨的那些鬼信條,幾乎是所有的保皇黨成員都要接受這些鬼信條的靈魂洗滌。之前小時候她也被拉到個小屋子裡,聽了個七天七夜,但她那時是非觀已成,並沒有被洗腦成功。
苒華休沒有理會秋月的說辭,也不反駁秋月,只是一言不發的回到了自己住的“秋痕院”,按照平時的規律,早早關門熄燈睡了,婢女見狀紛紛退下了。
眯了一會兒,苒華休睜開眼睛,其實她衣服都沒脫,只是為了支開那些婢女——也不是說她不信任梅府裡的那些死侍,只是她嫌他們思想古板礙手礙腳。
苒華休覺得,她還是有必要再去驗一驗洛霜楓的屍體。
苒華休開啟門,左右看了兩眼,確認這時婢女們都退下休息後。苒華休披上大氅,蓋上帷帽,因為怕和上次燈燒沒了,也為了掩人耳目,手裡捂著一顆夜明珠,藉著夜明珠微弱的光,直奔“芳蕪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