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問老吳,說‘你是什麼時候就這自己老了’的話,那他估計能耐說上一宿,想什麼覺開始變少了、吃不了以前那麼多東西了、睡醒之後腰會發酸,總之吧,他肯定說上好長一段時間,但是,絕不會說體力不行了,更不會說跟別人打架的時候開始膽怯。
老吳這輩子最喜歡的事就是和人動手,尤其是老了以後,那種在體能耗盡的邊緣將對手擊倒,氣喘吁吁的站著,鼻青臉腫的看著別人倒下,那感覺對於他來說簡直不要太好。於是,當童年出現在他這臺車的前方,老吳連問都不帶問的,直接下車,眼睛盯著對方,一動不動。
他不是高手,也不太可能是高手,可常年街斗的經驗卻令其充滿對勝利渴望。老吳仔仔細細的想過這件事,有時候甚至也奇怪都這個歲數了怎麼還會和年輕人一樣好鬥,最後,總算想明白的時候長噓了一口長氣,應該,這就是對年紀的抗爭,也是老吳唯一能剩下對抗這個世界的方法了。
“就是你收了這幾個小流氓啊?”
按照規矩,江湖人物之間到了這種時候得盤盤道,說說自己的理,他還想數落人家幾句,到了氣頭上,都罵急眼了,才動手。聽起來是不是挺像倆老孃們在北方的街頭幹起來了?可這個貨就是這樣,必須要讓自己身上充滿正義感才能真正的硬氣起來,當年那些起義軍造反,在歷史不得追尋一個合法性麼,什麼劉邦斬白蛇,宋太祖的黃袍加身,反正你不能是因為自己想當皇上就把全天下老百姓的安危給豁出去,老吳也是如此,從根兒上說,他還是個傳統意義上的流氓。
啪。
童年卻是一個不按正路子來的選手,舉起手一拳就砸在了老吳的臉上。
他沒什麼時間和老吳計較了,被那幾個孩子模樣的人用幾句話的功夫就鼓動出來和別人打架也是有原因的,這個原因就是前一段時間,總算養好了身體把那個拾荒老人捅死以後,這傢伙總算去了趟醫院,大夫對其的診斷為——癌。
童年問大夫:“我還能活多久?”
大夫回答:“最多三個月。”
在這次回答裡,童年開始渾渾噩噩、恍恍惚惚的度過了生命中最糾結的時間,滿腦子都對短暫一生的回憶,到了最後才發現整個人生中最割捨不下的,竟然是仇恨。所以,他將那個拾荒老者殺了以後開始了殺戮之旅,凡是和這件事相關的人一個也沒放過,更是在殺戮中總結經驗,畢竟拾荒老人死狀實在是太過駭人,那迸濺了自己一身鮮血的模樣童年這輩子也不想經歷第二次。
至於找上自己的幾個孩子,童年現在還沒時間想,目前唯一能做的便是按照那幾個孩子的話去揍眼前五大三粗的漢子,等事態結束在說,畢竟相比警察滿城的通緝自己,打一架不算什麼。
“唉!”
捱了一拳的老吳並沒有太在意,可童年這不太上路的表現讓他非常不高興。你還是社會人麼?哪有這麼胡來的!
“王八犢子,你都不問問手底下人幹了什麼,上來就動手麼?”
這句話剛說出去,童年就回應了一句:“快點,我趕時間。”
“我艹!”
這回老吳不高興了,在臨市混了一輩子了,至今為止還沒上過哪怕一個比自己橫的,大多數聽到自己的名字就已經開始慫了,今兒來這麼一出他還覺著挺新鮮。可事已經出了,你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吧,該動手得動手了。
老吳拉動右手,照著對方的鼻樑骨一下就打了過去了,真沒想到這小子還挺靈巧,往後一仰頭讓過這一拳,隨即在拳頭邊上繞過來換了隻手要打自己。那老吳能讓麼,身體往前探,一把抓住對方的手,童年也是手疾眼快抓住了他的手,倆人就這麼打了起來。這種打架方式在北方有個特有名詞,專指打的不太專業的業餘選手打了起來,這個詞兒叫撕巴。
他們倆這兒一撕巴上,老吳肯定是佔便宜的,他身大力不虧,把童年拽的胡亂轉圈,沒幾個回合腳底下使絆、上身掄動著對手的身體讓童年腳下拌蒜的直接狗吃屎摔了出去。
老吳可是常年混跡街頭的,那你童年還能撕巴過他?沒兩下,童年就已經被摔到,此刻的老吳立即撲了過去,騎在童年身上掄圓了手狠狠一嘴巴抽了下去:“我湊!”
啪!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