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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沈瀾回返存厚堂已是下午, 她與裴慎並肩走在抄手遊廊上, 見丫鬟婆子遠遠墜著,懷中的潮生也昏昏欲睡起來, 裴慎低聲道:“方才是我母親對你不住。”
沈瀾詫異的望了他一眼, 笑道:“我並不在意這些。”幾句口角罷了。
說罷,她又笑:“左右我還沒有與你成婚,若你母親再來, 我日後不登門便是。”若大太太能逼得裴慎放手, 那倒也不錯。
裴慎微惱, 又拿她沒辦法:“我登你的門也好。”
沈瀾輕笑,慢悠悠道:“太子殿下來尋我, 好生榮幸。”
見她還有心思謔自己,裴慎便知道她是真沒放在心上。
只是她不在意, 裴慎卻捨不得沈瀾受委屈, 允諾道:“待過些日子我便帶著你回返南方。就算以後再回京都,我也護著你。”
沈瀾聽了, 一笑了之。
裴慎見她真不在乎,頓時有幾分氣悶,只暗想還有三年,快了快了。
沿著抄手遊廊行去,廊下竹簾四卷,天光杳杳,疏疏而落,漏窗外但見一樹芭蕉、幾杆翠竹。
穿過月洞門,繞過亂石小徑便至存厚堂。剛到院門口, 裴慎便將到了午間昏昏欲睡的潮生放下, 輕聲道:“我得去宮裡一趟, 你若有什麼事,只管去尋陳松墨和林秉忠。”
沈瀾點了點頭,自他懷中接過潮生抱入廂房內安置了。
待她出來,又吩咐一眾丫鬟婆子開了籠箱。
“夫人,山東繭綢的被褥放哪兒?可是那紅木方鬥櫃?”
“不必了,放進漆鑲嵌雕亮格櫃下層。再把這件扣衫搭去紅漆官帽衣架上。”
“虎丘茶不要放入白瓷罐中,紙收茶氣,只需拿紙包了便是。”
……
沈瀾指揮著丫鬟婆子們忙得不可開交,待她好不容易將行禮收拾完畢,卻見外頭有丫鬟匆匆來報,只說琿二奶奶來了。
沈瀾微愣,立於庭中,但見齊妙娘帶著幾個丫鬟婆子,抱著兩匹大紅織金妝花緞入了院門。
沈瀾不好推拒,便將她引入房中,吩咐人泡了盞虎丘茶。
青瓷碗裡碧綠的茶葉沉沉浮浮,直將茶湯都氳成了淡綠。
齊妙娘坐在玫瑰椅上,啜飲一口茶水解了渴,這才又羨又酸道:“大爺待嫂嫂果真好,竟還要叫琿二爺帶著我來給嫂嫂道歉。”
沈瀾一愣,倒有幾分詫異,沒料到裴慎竟私下裡訓了裴琿。
見齊妙娘這般委屈,沈瀾安慰道:“本就不是什麼大事,誤會一場,何來道歉。”
方才老祖宗和大太太的臉色都不好看,二爺回去還教訓了她,要她來給沈瀾道歉。這會兒聽沈瀾這麼說,齊妙娘心裡的委屈才算緩和了幾分。
她本是個憨實人,雖有幾分脾氣,心眼子卻不壞,真心羨慕道:“嫂嫂命真好。將來又是太子妃,又得大爺愛重,府中也沒個妾室通房鬧心。”
沈瀾微愣,心道她與齊妙娘還沒熟到這般地步罷?怎麼就對她推心置腹起來了?
沈瀾笑著岔開了話題:“嘗嘗這茶,虎丘名茶,甚是香濃。”
齊妙娘素日裡得大太太看重,與其餘幾個堂妯娌處得不好,難得有個大度不計較的同齡人,掏心掏肺道:“嫂嫂不知道,太太指了好些個妾給二爺,都是公爺舊部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