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眺十餘年。
終於,她來到了十六歲,她在泱泱人流中搜尋著那個白衣的影子,不知為何卻沒有見到。
彷彿這是現實,而那些記憶才是夢一樣。
她的心魔劫不可稱為劫,因為心魔幻境中,所有人都在為她鋪著道路,殷切獻禮,有問必答,沒有做絲毫的迷惑。
她沒能在幻境中的十六歲見到那個她說不上情感的少年,於是她對於這個心魔劫就徹底失去了興趣。
趙襄兒斬死了幻境中紙糊的紅尾老君,破劫而出。
離開心魔劫之時,她的身後,所有幻境中的人都黑壓壓地對她齊齊跪倒,彷彿這不是心魔領域,而是她的神國。
她是君臨一切的神,哪怕是心魔劫,都不敢對她施加半點不敬。
人間無趣依舊。
……
趙襄兒給她大概地講了一下當年的故事,陸嫁嫁靜靜地聽著,偶有言語。
話語言盡之後,趙襄兒與她辭別。
“你要走了麼?”陸嫁嫁問。
趙襄兒知道她在問什麼,她說道:“三年之期過後,他若不來,我便要去往西國了。”
陸嫁嫁又問:“若他回來,你會答應那份婚約麼?”
趙襄兒平靜道:“我與他許是同道者,但非同路人。”
……
……
斷界城裡,這半年尤其地漫長。
邵小黎每日坐在王殿的上方,盯著天空,一眼不眨地看著天空中有沒有流星劃過,一直看到眼睛酸澀難忍。
這一年裡,斷界城在破碎之後開始陸陸續續地重建,雖然遠遠及不上過去的輝煌,卻也終於延續了火種。
夜除重新去往了雪峽,司命則始終沒有回城。
於是年僅十七歲的邵小黎便挑起了大梁,而血羽君則作為斷界城新的神獸圖騰,偶爾去城上站站崗,感受著人們頂禮膜拜之感。
渾渾噩噩的半年之後,邵小黎終於看到了遠處,那跌墜下來的影。那個影極遠極淡,好似久視之後乾澀的錯覺。
但她知道,那就是老大。
她來不及換上最漂亮的衣服,便朝著城外跑了過去。
但最先到達的卻不是她。
這一天,這樣的結果,夜除與司命也等了許久許久了。
雪峽中,蘇煙樹擁著夜除。
若沒有寧長久搭救,夜除在與罪君對撞的那日便應該死去的。
他的身體越來越糟糕,每日在蘇煙樹的懷裡才能入睡,而他展露出自己神仙般俊美容顏的時間也越來越短,大部分時候,都是一截截火燒木拼接而成的殘破身子。
蘇煙樹知道,他就要死了。
而今日,夜除一反常態地起身,不知從何處摸來一顆靈丹,吞入之後,迴光返照般恢復了些力氣。
他將旗幡插正,離開了雪峽。
蘇煙樹知道他這一次不會回來了,她從身後擁住了他,問道:“你其實從不喜歡我,對麼?”
夜除微笑著搖頭:“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