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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始知相憶深

益堅館的一大片空地上,充斥著孩童們嬉嬉的笑語,滿地是孩子們蹦蹦跳跳的身影,有的在玩瞎子摸象,有的在玩丟方,還有的在玩抓子……快活極了。在這如星如雨的熱鬧場景中,卻始終縈繞著一縷清冷似雪的簫音,清涼婉轉,低低切切,像是微雨散桃花,帶著綿綿的憂傷,隱隱聽來竟有一股相思幽怨之意。

透過紛攘的孩童的身影,我看到正坐於石上幽幽吹簫的莫子憂。幽涼的簫聲在這在這熱鬧的笑影中分外的不搭調,寂寂的日光落在他的淡青衣袖上,映得他的神情有些蕭索。

莫子憂也會吹這麼憂傷的曲子,他在思念誰呢?仔細一聽,卻發現,他吹的,正是我生辰那日所作的《且珍行》。只是他吹得更為低落憂傷,更有一股綿綿的相思之意!

“青薔姐姐!”還是靜好眼尖,從孩群中跑到我身邊,笑嘻嘻地盯著我手上的一包東西,“你給我們帶了什麼好吃的來了?”

一聽到有好吃的,那些孩子頃刻散開了,一個個跟饞貓似的跑過來跟我索要吃食,“青薔姐姐,我也要吃!”

我抬眸間看到莫子憂正急切地向我走過來,張口似要想跟我說什麼,卻又被紛跑過來的孩子給擋住了,一群孩子橫亙在我和莫子憂之間。看著孩子們殷殷期盼的目光,我只好攤開來時在街上買的一大包梅子和葡萄乾,分發給他們,“都別急,人人都有份。”

靜好抓了一把葡萄乾和梅子,甜滋滋的嚼在口中,向我道:“真好吃。青薔姐姐,你這些日子沒來不知道。前陣子,有一戶人家要建房子,僱我們去搬磚,我們連幹了幾天,每人得了十文錢。我嘴饞,用一文錢買了一小包梅子,就是這個味,害我念念不忘好幾天,現在終於又能嚐到了。”

我溫柔地摸摸她的頭,笑道:“小饞鬼。”

靜好抹一抹唇,不好意思地朝我笑了笑。

待孩子們散開後,莫子憂終於能走過來,面上帶了淡淡的歡喜,“好些日子沒見你了。”

我道:“最近發生了許多事情,所以沒能來這兒。”

正說著,迎面走來了館裡的幾個教書先生,其中一個笑道:“蕭姑娘,你可來了。你不知道,你不在的這些日子,子憂他日日吹那支曲子,怎麼也吹不厭,聽得我們耳朵都出繭子了。你來了,我們才好過。”

有一個擠眉弄眼道:“這些日子,有人日日盼,夜夜盼,時不時在門口望一望,那個失魂落魄啊,也就你來了,才能把他的失魂之症給治好。”

我聽得面紅耳赤,就在我待不住想要走時,手上一熱,莫子憂一把牽起我的手,拉著我的手轉頭就走。

“這些日子發生了什麼事?”

莫子憂把我帶到遠遠的一處林子邊,頂上是一片碧枝細葉交織而成的綠蓋,淡綠的樹影籠罩兩個人。風一乍起,幾片淡黃的葉子便蕭蕭而落,掠過我的髮鬢,輕輕墜地。

莫子憂走近我,伸手拿去我肩上的一片黃葉,修長的雙手按上了我的肩,柔聲道:“你說發生了許多事,便一定是有事發生了。”

近近地望著他明淨如琉璃天色的目光,我不覺卸下心防,道:“我在宮裡認識的一個妹妹,原來是我兒時的姐妹,可我卻不認得她了,還誤會了她,傷了她的心。如今她臥傷在床,也與我一般受人控制,不得解脫。唯一慶幸的事,就是她從鬼門關撿回了一條命,我還能見到活的她。”

莫子憂凝視著我,眸光中似有心疼,“你還好麼?”

我道:“至少我的妹妹還活著,我們都還活著,能活著就是好事。”泠兒能醒來,我第一個想把這訊息訴說的人便是莫子憂。見到他,我的心才好受一點。

“不要太擔心了,你妹妹一定會好起來的,你也一定會好起來的。”

“但願吧,總有一日,我要帶我妹妹離宮。”

莫子憂見我愁眉,輕輕放下了按在我肩上的手,解下腰間繫的一個葫蘆酒瓶,笑道:“你能與兒時的妹妹重聚相認,也算喜事一件,你好歹高興一下,笑一笑。我們來喝酒慶祝一下。”

我在他期盼的目光下笑了笑,隨他一同坐在樹下,道:“沒有碗,我們怎麼喝酒慶祝呢?”

莫子憂舉起葫蘆瓶,仰頭隔空飲了一口酒,對我悠然一笑,“就這樣。”

我接過葫蘆瓶子,試著隔空飲一口,沒想到倒得有點多了,酒水一下子從我的嘴裡溢位來,脖頸處溼了一片。我連連咳嗽,抬手用袖子擦了擦脖子。

“你的勁使的有點大了。”莫子憂拿回酒瓶,示範道,“你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