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憂回到琅琊閣,卻發現鄭書瑤在那裡等他。
“師兄,你回來了。”
“書瑤想跟師兄說些知心話,師兄可願坐下來一聽?”鄭書瑤笑著請他坐下來談話。
兩個人坐在院子裡的石桌旁,只見鄭書瑤淡雅的眉眼間帶了些逼人的笑意,“師兄,你願意留在王府,真的是為了保護王爺麼?”
莫子憂遲疑了片刻,隨即笑道:“當然。”
當初,他來鄴城,只是接受僱主的任務來殺貪官和士開,誰知在跟蹤和士開時,無意中聽到了祖庭等人的陰謀。看在蘭陵王是書瑤丈夫的份上,他決定來提醒他們,誰知,這一來,見到了青薔,就再也走不成了。
雖然,他留下來的初衷不是保護蘭陵王,但在王府的日子裡,蘭陵王的品行打動了他,他是真心實意留下來幫助蘭陵王的。
“也許後來是這樣,可師兄你最初留在王府的目的,恐怕並不是因為王爺,而是為了——阿青妹妹吧?”鄭書瑤緊盯著莫子憂的面容道。
莫子憂的清眸頓時一顫。
鄭書瑤靜靜道來,“那日,你那麼著急地下水救她,我就覺得不對勁了。後來,我發現,只要有她出現的地方,你的目光總是追隨著她,她一有危險,你第一個跳出保護她。我終於明白了,你為什麼總是那麼著急她,緊張她。師兄,你是不是很久以前就認識她了?”
鄭書瑤篤定的目光不容莫子憂迴避,莫子憂低聲道:“都已經過去了,我不想再提了。”
鄭書瑤不禁替他心酸道:“師兄,你真傻,她是王爺的女人。你和她,是不可能的。”
莫子憂不語,心裡一陣苦澀。
“師兄,我是不是再也不是你心裡最重要的那個人了?”鄭書瑤忽然像個被拋棄的小孩一樣,那樣傷心地問他。
莫子憂明白她的心思,原本一直在意她人突然轉去在意了別人,她難免心裡會不舒服。
他語重心長地勸她,“書瑤,被放手的人,不會一直留在原地等你。縱然我們的情分沒有了,可你還是我的師妹,我還會關心你,兄長對妹妹的關心是永遠不會改變的。何況,你還有王爺,他一直都在你身邊。”
鄭書瑤落下一滴淚,道:“師兄,你說的,我都知道。我只是需要點時間想明白,你讓我緩一緩。”
冷夜春寒,一片傷心月。
——
莫子憂走了。
聽到這個訊息時,我還在用飯。乍一聽,便覺一案的菜食都索然無味,再沒有胃口,放下了筷子。
據王府的守門人說,莫子憂是天還未亮,一大早拿著包袱離開的。他沒有同任何人告別,只給高長恭留下了一封信,大意是他要去逍遙江湖了,請勿掛念,祝願高長恭平安順遂,夫妻圓滿之類的云云。
高長恭和鄭書瑤正為莫子憂的離去情緒低落時,更壞事情發生了。
祖庭出獄了。
蘭陵王府的一個僕役去御前請罪,說是他因為曾經被蘭陵王責罰,故心生怨恨,偷了蘭陵王的書稿去找人仿造了書信,並把偽造的書信送到祖庭府上,再以莫子憂的名義與祖庭通訊,告發蘭陵王意圖謀反。祖庭誤以為是莫子憂所做,才將莫子憂帶到御前指證蘭陵王,從頭到尾,祖庭都是受人所騙。
一個僕役哪來那麼大的膽子敢去陷害一個堂堂的王爺?再者,祖庭收到信之後怎麼可能不去查證送信的人是否為莫子憂?又怎會被一個小小的僕役所騙?
可就是這份漏洞百出的證詞,讓皇帝相信了,他處決了那個僕役,將祖庭無罪釋放,恢復了駱提的尚書之位。
更槽糕的是,斛律恆伽久久不現身,皇帝失去了耐心,下旨將斛律一家滿門抄斬。
訊息傳來,高長恭再一次陷入了低谷。
“祖庭這般奸滑的人早就留了後招,可笑我還真以為這一次定能扳倒他,為斛律將軍報仇。是我太天真了。”高長恭坐在書房裡,仰頭長笑,卻給人感覺悲酸無盡。
“其實真正殺死斛律將軍的,是陛下。祖庭不過是一個推手罷了,如果陛下有心去查,他會查不出其中的貓膩?包括祖庭陷害你,陛下居然查都不查就相信了一個下人的說辭,把祖庭給放了。”雖然我知道高長恭很傷心,但我還是要他看清事實,“真正的原因是,陛下忌憚斛律將軍,他早就想除掉斛律將軍了。同樣,他也不相信你。長恭,你的處境很危險。”
高長恭收到我的提醒的目光,苦笑道:“我何嘗不知陛下疑心我,可我身在朝中,又有什麼法子?”
“長恭,你辭官退出朝野吧,這是唯一的法子了。”我心知不可能,但還是想勸一勸他。
高長恭不出意料地否決了,“我不能退出朝野,齊國是我不能拋棄的責任,我要為齊國戰鬥到最後一刻,一直到死。”
見他如此堅決,我只能幽幽一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