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一早,小羅子便接到了通知——有一批重犯要來接受獅刑。所以今天可以不必為獅子們準備伙食了。
成為獅僮以來,這是江烈首次得以見識真正的獅刑。
“這一批是什麼犯人啊?”江烈問道。
小羅子抿嘴道:“優伶教的。說是神獅城內有一戶大戶人家,上到老爺,下到所有下人,一人藏著一個優伶假面,而且每個人背後都有優伶教的刺青,讓太子給查獲了。所以那全府的人都進了天牢,不過在牢裡已經死了一大半了,今天能來受獅刑的,其實也不多了。”
江烈頓覺蹊蹺,思忖道:“讓袁國採給查獲的?那袁國採自己便是跟優伶教勾結的,莫非他還能出賣了優伶教?因為在治平縣刺殺失敗,所以袁國採就不再與優伶教合作了?不過倘若袁國採真的跟優伶教反目成仇,不可能只是查獲了一戶人家,畢竟優伶教的勢力絕不止就這麼點。”
袁國採此舉著實令江烈一頭霧水,但江烈轉念一想,又思忖道:“莫非……袁國採根本不是把優伶教賣了,而是栽贓陷害別人?畢竟早在治平縣優伶刺殺之前,袁國採就說過已經有發現優伶教的影蹤……莫非這回要來受獅刑的其實都是無辜的人?”
江烈不敢再想太多,一心靜觀其變。
過了沒多久,一群獄卒便押著一批囚犯來到了獅聲和鳴。
為首的獄卒抽出一道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賜一十二名優伶反賊前來以獅刑處死,已驗明正身,儘快行刑。欽此!”
小羅子接過聖旨,恭敬道:“小的領旨!”
那獄卒點點頭:“好了,可以開門了。”
小羅子轉身便要去開門。此時,江烈發現有幾個獄卒拔刀抹了身邊囚犯的脖子。
“你們這是幹什麼?!”江烈忙喊道。
這些獄卒聽說過江烈的本事,便正色道:“這幾個囚犯花錢買了‘痛快死’,所以我等便送他們一個痛快,以免獅刑時生不如死!”
江烈倒也不覺得獄卒的這種做法有何不妥,畢竟一刀抹脖子相比獅刑更顯得人道,但江烈還是懷疑此案有蹊蹺,還是想弄清真相。不過,這十二個囚犯已經有八個被抹了脖子,剩下的四個應該是沒有買“痛快死”,正被解枷鎖、脫囚服。
無意間,江烈瞥見一個體態嬌小的少年女囚犯,蓬頭垢面的,但眼神甚是動人,眼中噙著淚水,看起來充滿了不甘與恐懼。這個女囚犯的上衣已被脫除,貼身的褻衣殘破不堪,只是猶抱琵琶半遮面,遍體鱗傷令江烈不由得心生憐憫。
接著,江烈與那女囚犯四目相對,看到她的眼睛彷彿有話要說,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忙道:“住手!那個女犯好像有話要說,我想聽聽她想說什麼!”
江烈作為一個負罪的獅僮,理論上是沒有這般權力命令獄卒的,但獄卒們多少都忌憚江烈的本事和原先的身份,所以便依著江烈,放開了手。
江烈走到那女囚犯面前,扯掉了她口中塞住的毛巾,柔聲問道:“別怕,你是不是有什麼冤屈?”
那女囚犯怔了一會兒:“你是誰?為什麼他們會聽你的話?”
江烈微笑道:“我現在誰也不是,可能因為我曾經是個將軍吧。”
那女囚犯的淚水決堤般湧出:“將軍,我們冤枉啊!奴婢真的不是優伶教,我們全府上上下下沒人是優伶教!我們是被人陷害的!這是一樁冤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