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衛團來了?”
這個意外的情況,頓令大杉樹下的眾人大驚失色。
這駱屠戶,來得好快!
俏飛燕神色一凜,習慣地去掏腰間雙槍,右手摸到了實物,左手卻掏了個空,心下霍然驚覺過來,嗔惱地瞥了大石上的謝宇鉦一眼。這魚兒,不會用槍,還非得把姐的槍訛去,真是討打……這時,幾個探馬早已蹦起,紛紛拔槍在手。
無暇多想,俏飛燕一揮匣子槍,“走,過去看看”,說著,疾步流星上了幾步外的山道。
“來了,來了……”這時,只見奔過來的山貓子上氣不接下氣,但那汗津津的臉上,卻不憂反喜。
她情知有異,不由細聲低叱:“到底什麼情況?”
“兩個人,四匹馬,剛、剛轉過山腳……嘿嘿,”山貓子嘴巴咧開,伸出兩根手指,向凝神聚氣的眾人比劃著。
看來他是高興壞了,只見他邊樂呵呵地去揩額頭上的汗,邊向眾人擠眉弄眼,“兩個人,四匹馬呀,俏掌盤……剛轉過山腳,正、正在爬坡……轉眼就到,轉眼就到……”
眾人聽了,先是一喜,但馬上就一個個怒形於色,紛紛咒罵起來:
“哎呀,山貓子,你個短命種,差點嚇死人啦。”
“哎喲,我說呢,駱屠戶長四條腿了不成,正追著大疤劉,說話之間,怎麼又跟咱後腳跟來了。”
“狗曰的,下次再咋咋唬唬,小心拿槍封了你的嘴。”
“你看清楚了,就兩人兩馬?”
俏飛燕將槍插回腰間,沒好氣地睕了他一眼,待他再次點頭確認,她一擺下巴,山貓子掉頭就跑,樹下幾個探馬停了嬉笑,快步跟上,一行人匆匆消失在山嘴。
俏飛燕對駱三笑了,“駱三叔,看來夜飯要推遲些了。魚兒,我們過去看看吧。”
山道九曲十八彎,這一段路,是近道,翻過山嶺,便回到了村裡。
遠遠地,只見兩名靖衛團的團丁牽著馬,踏著落暉,步履蹣跚地向山嘴攀爬上來。
他們原是駱家的家丁,駱紹瑜從武漢回來接手靖衛團時,把他們帶在了身邊。
昨天,他們隨靖衛團追擊馬幫,馬幫邊打邊撤,雙方交火激烈,互有死傷。
一直到入夜後,雙方才徹底脫離接觸。馬幫藉著夜幕,迅速遠遁。靖衛團就地找了個村子宿營,鬧得雞飛狗跳,快鬧到半夜,才終於歇下營盤。
連日來,靖衛團在駱紹瑜和他朋友譚楚的高壓逼迫下,一直在山裡打轉,餐風宿露,擔驚受怕,槍林彈雨,兵丁們計程車氣早已萎靡不振,好些人都患上了風寒,咳嗽流涕不止。
就這樣,駱紹瑜和譚楚仍不滿意,動輒找茬兒殺一兩個刺頭立威,嚇得靖衛團人人自危,一個個整日價像驚弓之鳥一般,不少膽小些的,連晚上做夢都驚叫出聲。
要不是大家都本鄉本土,戶籍都在本縣,只怕大半人早做了逃兵,靖衛團怕也……早散架了。
這兩個團丁也不例外,他們早已苦不堪言。靖衛團,靖衛團,在外說出去是威風,可那是人過的日子嗎?這兩個團丁,分外地懷念在冷水坑駱府看家護院的日子。
所以,當今天早上起來,聽到馬上開撥往回走的命令,他們靖衛團人人奮勇爭先,半天工夫,就回到了湯湖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