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罷!這位兄弟!看看有沒有吃的,給我們弄點兒!”謝宇鉦用腳輕輕戳了戳這個男子,他知道這男子把自己兩人當成了靖衛團的團丁,是以怕成這個樣子。他乾脆打算假戲真做。
地上的男子大約是吃夠了靖衛團的苦頭,聞言恍然大悟一般,搗蒜般點了點頭,但馬上又撥浪鼓似的搖了搖頭。
盧清剛將門栓好,回身見這男子半點動作也無,肩槍一甩,端在手中,倏地疾出,往這男子的肩窩使勁一戳,低聲喝斥道:“還愣著做什麼?快起來!”
“啊?”這男子肩窩大痛,畏畏縮縮地看了盧清一眼,手慌腳亂地爬起身來,一邊胡亂拍打著身上灰塵,一邊點頭哈腰,小聲地懇求,“兩、兩位老總,饒命呀,饒命。”
“閉嘴!”謝宇鉦拎著他的胸襟,將他扯了起來,將一塊大洋交到他手掌上,“我問你,家裡的吃的還有沒有?有的話,勻我們一點,我、我們付錢的。”
“啊?有,有!”男子不相信似地看看謝宇鉦,又看看盧清,磕磕巴巴地說,半信半疑。
“你不要害怕,我們是縣長派來的,專門收集靖衛團惡行……”
怡君館今天真可謂是禍不單行。
先是一隊背槍的靖衛團丁,在裡保長的陪同下,呼呼乍乍的闖將進來,將樓裡鬧得雞飛狗跳,說要搜查亂黨。
鴇母剛擠出幾滴眼淚,就被大耳刮子侍候,差點沒將那對金魚眼兒扇得掉落在地。
靖衛團在屋裡屋外搜了個遍,亂黨沒見著,倒將幾個客人逮了出來,將身上銀錢搜了個乾淨,有的當場放了,有的則是施以一頓飽拳後放了,將怡君館鬧了個底兒朝天。
好容易鬧騰完畢,眾人剛鬆了一口氣,靖衛團的又拿出了封條,將前門後院都給貼上了。封條上面寫著日期,蓋著縣署的印戳。
鴇母讓人面廣的龜公使上一封銀元,才得了個訊息,說明天要在龍泉閣前審判亂黨,鑑於怡君館的客人魚龍混雜,所以提前清場封存,免得混入亂黨同夥,誤了大事。問問什麼時候能解封,回答說什麼時候公審完畢,就什麼時候將封條揭去。龜公陪著小心,又問公審什麼時候結束,馬上就捱了一頓咆哮,說什麼時候結束,那是官大老爺的事,等著就好了。要是再胡亂打聽,小心吃板子牢飯。嚇得龜公只好退了回來。
滿屋子人都毫無辦法,只好怏怏地閒坐著乾等,坐不多久,一些家住附近的廝僕,就從側門走了,龜公也帶著人溜出去散心,只留下三五個打手、兩個廚娘、幾個侍候的丫環,以及一堆鶯鶯燕燕,悶在屋子裡坐困愁城。
滿屋人度日如年,好歹捱到暮色四合時分,鴇母正吩咐廚娘丫環自去生火做飯,有個小廝來報,說上午預定了今晚過夜的兩個公子少爺,要從側門進來。鴇母聞言一陣煩躁,便讓小廝轉告,說今日不方便,讓他們改日再來。
小廝去了,不一會兒就樂顛顛地回來,神秘兮兮地附在鴇母耳邊說了句話,鴇母臉上露出幾絲笑意,立即起身,吩咐兩個頭牌姑娘隨著,到側門迎客。
三人剛來到過廳,就見那兩個公子少爺已經從側門進來,正在過廳裡奉茶呢,見了三人,那位領頭的公子少爺,哈哈一笑,揶揄起來:
“喲,這位阿母,這天底下做生意的,要是都將上門的客人往外趕,我看這生意也就不用做了!這樣也好,倒能讓客人們省了不少花銷。”
剛才,小廝稟報時,說這兩位客人身份尊貴,說能保怡君館平安無事,鴇母半信半疑地就來了。現下聽了這豪爽的談笑,心下先信了五分,心想這兩位貴客果然大有來頭,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色膽包天,敢鑽進怡君館裡來……忙習慣性地甩著手絹兒:
“哎呀,貴人說哪兒的話?”
她放軟身段,擠出笑容,嗲聲嗲氣迎上前去,“要不是靖衛團的那些總爺們硬要清場,你就是借我們怡君館一百個膽子,我們也不敢見拒貴客呀!哎喲,這下好了,兩位來了,我們怡君館就有了倚靠了。”
說話之間,鴇母早瞥見兩位公子少爺換了身衣服,比午間是光鮮多了,只是當頭這位客人臉上,總還是挺著一張青膛臉兒,不冷不熱的,讓人望而生畏,不知不覺地就想敬而遠之。
身邊兩位姑娘,也一一上前,道了萬福。
“阿母客氣了,兩位姐姐無須多禮!我來之前,在縣署問過了。那駱團總說明天要開公審大會,所以才對這周邊的店鋪進行清場。這個……我們暫且隨他。不過,他也答應我啦,說公審過後,立即解封。”
謝宇鉦微笑著,又開始了大言炎炎,伸出一個指頭,“就一天時間,阿母、兩位姐姐:我們只要約束上下人眾,靜等公審完結便可,嗯,最好是……把側門也關了,閉門謝客!也可省卻不少麻煩。畢竟那些大頭兵紀律渙散……”說著,他向三人拋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謝宇鉦微笑著,又開始了大言炎炎,伸出一個指頭,“就一天時間,阿母、兩位姐姐:我們只要約束上下人眾,靜等公審完結便可,嗯,最好是……把側門也關了,閉門謝客!也可省卻不少麻煩。畢竟那些大頭兵紀律渙散……”說著,他向三人拋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