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州東南,中條山麓。
“再往前,這裡已是解州地界,再往前走,興許就能看到鹽池,解州便在鹽池邊兒上嘿,如有那個閒工夫,還可到關爺爺故里走上一遭,這兵荒馬亂的,拜拜關老爺,總歸沒有壞處”“咱解州人傑地靈,出過不少名聞天下的大人物,聽老輩人說,好幾位皇帝都打咱這兒停過,如今的解州,也是唐朝皇帝親自命人修的,你們啊,這一去,不定就能出個將軍什麼的,誰又說的準?”“老漢就送你們到這兒了,現在這年月還是在山裡待著來的清淨”
寒風凜冽,冰雪斑駁,一行人終於找到了前往解州的官道,領著一行人從中條山出來的老漢一身樵夫打扮,臉上méng著布巾,一雙被寒風吹的越發渾濁的眼睛卻透著悲憫以及看頭世情的蒼涼,念念叨叨的,聲音從布巾中傳出來,隨著寒風,有些含混,圍在他身遭左右的,卻都是些年輕漢子,常年勞作打熬下來的身體,都是硬邦邦的,在這深冬時節,鳥獸絕跡之際,卻還是能從他們身上感受到〖勃〗發的生機和希望。
他們等著一雙雙透著憨厚朴實的眼睛,努力的望向西北,好像繁華的解州就在眼前,都有些難言的ji動,老漢的那些嘮叨,沒多少人注意聽,就算聽到了,對於青春正盛的他們來說,也沒有任何的意義,也許只有等他們見的事情多了,經的坎坷夠了,才能體會到這一番平常之語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存世良言吧?
這些布衣麻鞋,明顯帶著山民痕跡的年輕人隨後依照老漢的指點,向西北方向行去,寒風平隱約傳來他們略帶〖興〗奮的話語和笑聲,突然,也不知是誰,大聲吼了起來“從軍去,從去,二十年來黑土地,生我養我都是你,從軍去,從軍去,二十年後歸故里,錦衣招裘羨煞你。
年輕漢子們大聲叫好,山歌俚語,紛紛相和,竟憑空多出幾分雄壯。
老漢停在原地,痴痴的望著他們,嘴chun蠕動,眼眶有些發紅,也許是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也許是想起了那出了山,就一直沒有回來的幾個娃子,誰知道呢,五十多年的坎坷生活,滿是艱辛和難言的辛酸,該感動的早已感動,該忘記的早已忘記,但有些事,有些人,卻終是刻在了心裡。
隊伍的末尾,一個渾身上下都裹的嚴嚴實實,唯lu出一雙精光閃閃的眸子的大漢在老漢身邊停下腳步,抱了抱拳,聲音嘶啞的道謝“多謝老丈,若有來日,當有厚報。”
老漢擦了擦眼睛,微微仰頭,這個高了他足足有一頭,身子強壯的好像山裡的黑瞎子一般的彪形大漢是他們在山裡救下的,那時這人一身單衣,差不多已經凍僵了的,讓人驚悚的是,這人身遭左右,足足躺下了有十幾條山中惡狼,大漢嘴巴上滿是鮮血,一看就知道,這人靠著狼血,支援了也不知多少時日,只是最終也難擋山中嚴寒,差點被凍死在那裡。
還好的是,這人口中還剩下一口熱乎氣兒,又碰上了他們這些山民,己碗熱乎湯水下去,也許是老天爺不願這人就死,這明顯是在山中mi了道途,不知道在山中轉悠了多久的強壯大漢就又鼻了過來。
當然,這大漢實在猛惡了些,便是這些以彪悍著稱的山民年輕人也有些敬畏,只有這老漢不覺得什麼,略略打問了一下,大漢雖然生的猛惡了些,卻沉默寡言,滿腹心事的樣子,最後,也只知道這大漢姓孟,南方人,家裡遭了災,這才流落異鄉,至於為什麼來到了中條山,這人嘴巴緊,就問不出來了。
到是年輕人們敬他勇武,紛紛勸說這大漢隨他們一起到解州去從軍,老漢當時沒言語,這大漢的氣度不類常人,那手上厚厚的老繭,可不是幹農活或打柴留下的,老漢不算見多識廣,但到底年歲大了,眼光不是年輕人可以比的了的。
女真人?不像,大漢一口南方口音,女真人就算漢話說的好,也不會去特意練南人腔調,其實只要不是女真人,或是契丹人,老漢也就懶得管了,不然的話,到了解州,那可是一場大禍
。
至於這大漢來歷有多大,有多神秘,來河中又是為的什麼,老漢更不願細究,現如今這世道,來自哪裡,做過什麼,有那麼值得在意嗎?太平時節,若是悍匪,還可合力擒了,去報官領賞,現在。。。
還有官可報嗎?
大漢看上去也是無處可去,年輕人們一說,大漢問了幾句,聽說是秦人徵兵,老漢看到大漢明顯愣了愣,有些猶豫,但隨即便點了頭,年輕人們很是歡喜,更合夥兒給大漢編造了身份來歷,於是,在耽擱了幾天之後,一行人又上路了。
而今分別在即,老漢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卑微的彎下身子“不用謝,不用謝只是
這些後生崽子,還還請將軍多照看些。
聽到將軍兩個字,大漢身子明顯僵了僵,如果臉上沒有méng什麼的話,也許能看到隨後lu出的苦笑,身後一把摻住老漢的胳膊“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何況是這等活命大恩?不過
。孟某落魄之人,連自己也照看不好,何談
但老丈放心,此去。。。
若孟某無事,定當盡力助幾位小哥達成所願便是,但兵兇戰危,能不能保得住xing命,大部卻在自己,請恕孟某無能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