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擔憂在他腦海中翻來覆去,但臉上卻不露分毫,轉念之間心思便定了下來。準備了這些年,已是如箭在弦,擔憂也是無用。
“諸位愛卿,你等都是大秦棟樑之才,朕以重任相托。大秦之興衰全系此時,望你等以國事為重……功成之日,你等不負於大秦,不負於朕。朝廷自不吝官爵之賞,到慶功之時,朕親自為諸位愛卿把酒,望諸位愛卿珍之重之……。”
……
“姐,怎麼回事,現在說說吧。”安撫好了石頭娘,老人家這一段時間焦慮擔心,鬧些毛病出來也是正常。此時見兒子平安回來,滿懷驚喜之下,好像有說不完的話要說,趙石也不言語,只聽石頭娘一個人在嘮叨,也是他好耐性,足足臥房呆了有大半個時辰,老人家才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讓惜紅帶著幾個丫鬟在那裡伺候。卻是將他的姐姐以及一直伺候在外間的張世傑帶到了偏房說話。
兩姐弟已經兩年多未見,趙石的變化自不必提。已經挽著頭髮,作婦人打扮的少婦眼圈一紅,怯怯的瞅了滿臉威嚴地弟弟一眼,訥訥的不敢出聲,這個弟弟當了老大的官兒,實在已經不是當年村中那個野小子了。
趙石確實有些惱火兒,侵佔田地?他也沒去深想,只以為是那個趙狗子家的小子仗著他的權勢胡作非為,語氣便也含著些慍怒。
張世傑在旁邊笑了笑,看錶妹馬上好像就要哭出聲兒來,這才輕描淡寫的緩解道:“也不是什麼大事,表妹夫在村子外面佔了幾畝山田,都是貧瘠的沒人要的,表妹夫也是閒著沒事,侍弄一下,以為能產些糧米……”
他這裡大致說了一下,趙石地姐姐也在旁邊哽哽咽咽的補充著,趙石才明白事情的緣由,要說也真是沒什麼大不了的,幾畝沒人要的山田,多數佔了也就佔了,但那個新上任地縣官到出了個鷹揚將軍的趙家莊瞧了瞧,硬是抓住這個不放,趙石如今在鞏義縣可謂是根深蒂固,團練都是他的部下把持著,縣裡還有張世文幫襯,還有皇后親族贈送的幾處莊宅,如今儼然已是鞏義縣了不得地一個大族了。
但那縣令好像專要與他為難,依大秦律,擅自佔地者,刑二十,或交贖取人,或流放,這個時代以農為本,這樣嚴厲的懲罰到也沒什麼稀奇的。
但那裡是趙家莊,團練們也不是吃素的,那縣令要將人帶走,自然有人不讓,口角之下,那縣令帶去的幾個差役還都受了些傷,那縣令大怒,厲聲呵斥,還口口聲聲要將謀反的罪名加在旁人頭上,最後終是鎮住了團練和鄉民,將人給帶走了,之後關在縣衙大牢裡,什麼人求情也是不放,那情形好像是非要論出個子午牟酉來才成,還將前去求情的張世文罵了個沒臉。
等到事情說完,趙石的姐姐眼巴巴瞅著弟弟,趙石則是皺起了眉頭,最後才來了一句,“那個王八蛋莫不是瘋了?還是受人指使……”
“他可沒瘋。”門外地李博文推門進來,笑著道。
徑自來到桌旁,給自己倒了杯茶,趙石姐姐臉上一紅,旁邊的人一個是他弟弟,一個則是表兄,都不是外人,這位府裡的李先生可不是親戚,就這麼闖進來好像有些不對。
李博文卻不管這些,笑著為趙石解釋道:“那縣令我也打聽了,四十多歲的人了,才出任一縣之長,大人以為這位的仕途還有什麼指望?
說是受人指使,鴻儒也以為不對,大人那時正在東征軍中,便是有人想找大人錯處,也不會到鞏義縣去找的,與大人無關痛癢不說,還招人記恨,朝中的大人們可沒那麼蠢。”
“有話直說,別繞來繞去的。”趙石地臉黑了下來,這些文人擅長賣關子,張世傑如此,陳惜壽更是個中翹楚,加上那位陳老先生,相府地那位,文人們總是這個德性,不陰不陽,很是讓人想朝他們臉上來上一拳。
“照鴻儒看,這位縣令大人無非是想走走捷徑,什麼是捷徑?這在地方官吏那裡並無多少稀奇之處,無非是在官員考績之時,博個不畏權貴的好名聲罷了。
四十多歲,沒多大地本事,既然升官已然無望,進御史臺當個言官到也不錯,大人想想,在這之前,是不是得找一家穿紅戴紫的人家立上些威風?
吃這個虧的可不只大人一個,不過也不全都是壞事,那些王孫貴戚在鄉間戰戰兢兢,多數不敢橫行霸道,其實就是託了這一條的福,一個縣令拼著官帽不要,說不準也能讓他們褪下一層皮來的,讓他們也謹慎許多,不敢隨便胡作非為。
御史臺正堂的幾位大人都是正班出身,但底下的那些人來歷可是紛雜的很,進了京,掙扎個幾年,說不定令有出路的,這樣的機會誰不想要……
我敢保證,大人若是能當即給這位縣太爺弄的府郡裡的別駕噹噹,別說立即放人了,就算讓他給大人先看上一年的門子,他也願意。”
趙石楞了半天,朝堂上的風雲變幻他已經見了不少,底下下層官吏們的掙扎卻從未想過,聽起來很是新鮮,不知為什麼卻有些堵的慌,讓人當做梯子的滋味不好受,但想想若是擱在無權無勢的人看來,這又是件能令人拍手稱快之事,著實讓人有些哭笑不得。
官場啊,果然是一篇大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