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石往椅背上一靠,李敢當話裡帶刺,也只當聽不出來,只是笑道:“諸位大人只管放心,我等皆乃軍旅出身,最恨的都是一等人,那就是違犯軍律的蠢材。。。。。。。幾位大人只要應允下來就成,別到時候,我拿著調令前去卻調不動人就成。。。。。。。不過呢。。。。。。。。”
趙石這裡話頭一轉,臉也冷了下來,環視諸人接著道:“本官雖是出身羽林,但時日太短,對於諸軍人等都不熟識,既然幾位大人答應了下來,那不如諸位將這個人情做的徹底些,向本官推薦下人手,本官辦的雖是國武監,但和領兵一樣,人才是不嫌多的,只要諸位大人推薦的人手堪用,本官一定予以重用,若是。。。。。。。。呵呵,說句不好聽的,本官從不養無用之人,到得那時,恐怕於諸位大人聲名有損,所以還請諸位大人慎重些的好。”
一句話,大堂之上一多半的人臉色就沉了下來,這種吃力恐怕還不能討好的事情誰也不願上趕著去做不是?
先抑後揚,到得這個時候,才真正擺出上官的做派出來,話到後來,儼然已是命令的語氣,李敢當眉頭顫動,臉也有些青,最終還是沒選擇硬抗,雖然身旁還有其他幾位指揮使在,但他卻分覺著有一絲孤單的感覺在心頭升起,瞅了瞅沉默的王虎,再看看神情自若,一如自己年輕時候那般模樣的侄女,何青原那裡他根本就當做不存在的,電光火石間,心頭卻是有了明悟。
此人威勢已成,自己哪裡掣肘的了?
陛下。。。。。。。兵部,樞密院的一群蠢材,這哪裡是什麼閒置,今後京軍必定為其慢慢掌控,京軍兵權一旦操於一人之手,這朝局卻又是另一番模樣了的,將來再有廢立之事,誰還能繞的過去此人?再加上禁軍左右副都指揮使皆為其人舊部,西北張祖與此人淵源甚深,南邊諸軍就更不用提了,他幾個心腹大將又都去了潼關,想到深處,真真是觸目驚心,如今就已是這般,十年二十年之後,豈非再難相制。。。。。。。。。
想到這些,胸口就好像壓了一塊大石,連呼吸都急促了起來,半晌才長長出了一口氣,有些黯然,卻也有些忌憚的垂下頭,再懶得說話了,老了老了,還爭個什麼?家中幾個小畜生都不爭氣,自己若再不留些餘地,百年之後,恐怕想仰人鼻息都難。。。。。。。。
而那邊,趙石稍顯了些強硬,卻又丟擲了些好處,“買櫝還珠,為謝諸位大人美意,趙石這裡也不能沒點表示,這樣吧,國武監一旦建成,諸位大人可薦些得意之人入內求學,不過都說人過三十不學藝,老大年紀,就不要跟年輕人爭這不知好壞的名額了。。。。。。。。
這個上面國武監也是有章程的,如今只有十八歲到二十五歲之間的兒郎能入國武監,想來諸位大人家中子弟,或親近之人當有合適人選,若是信得過本官,不妨推薦幾個吃得辛苦,又有志於男兒功業的過來,我斷不會讓諸位大人失望就是。”
“再有,國武監大部生員,本官已決定在京軍中選拔,回去之後,還請諸位大人多多留意,良材美玉,終要經一番雕琢才能成器,諸位大人說,是不是這麼個道理?”
王虎這時終是忍不住,問道:“大人,下官不太明白,這。。。。。。國武監到底有個什麼用,莫不是也如國子監般,要天天念文章?軍中漢子,怕是受不了這個吧。。。。。。。若是教授武藝軍陣,在軍中歷練豈非更好?還請大人明示。”
也就是他,才會問的這般直白,其實也沒問在點上,如今大堂上幾個人,最想弄明白的可不是國武監是個什麼玩意,而是中郎將大人莫非是想借著這個名頭,收了京軍兵權不成?
兵部,樞密院那裡又是個什麼意思,此舉是出於陛下授意,還是。。。。。。這才是事關京軍切身的大事,至於什麼國武監,卻沒幾個人真正上心。。。。。。但這等心思,卻又有誰能問的出口?
果然,趙石微微一笑,便即答道:“不瞞諸位大人,這國武監也只是試行,好處嘛,本官現在也說不上來什麼,也許。。。。。。呵呵,十年二十年之後,功過才會被人拿來評說,現在說什麼,也是為時尚早,不過即是聖命,本官也只能不計成敗,盡力而為罷了。。。。。。。。。嗯,諸位大人還有何疑慮,儘管提出來,我儘量一一作答便是。。。。。。。”
有些含糊其詞,卻也在人意料之中,李敢當那邊心裡更是道了一聲果然,這手段可是厲害的緊呢,若果諸軍有才幹的年輕人都入了國武監,也便是他的門生了,過個一兩年放出來,再回轉各軍任職,不出數載,京軍還不是都姓趙了?
有這樣猜測的可不就是他一個人,此時大堂之內,除了心思確實有些跟不上趟的王虎,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是這麼想的。
所以趙石話音方落,那邊雄武軍副指揮使武文成便已作一臉為難狀的問道:“大人的意思是在各軍拔選健兒,以充國武監?下官斗膽問一句,若他們。。。。。。。學有所成,出來之後可是要加官進爵?要是這般的話,下官覺著,一來呢,京軍中位置沒那麼多。。。。。。。二來呢,這也太便宜了些,恐怕有人不服,於大人。。。。。。聲名也是有損。。。。。。。
不過若非如此,各人從國武監出來,卻又各歸原職,如此的話,下官等便是薦了人,怕是也沒多少情願去的。。。。。。”
這就是有意刁難了,也隱晦的將不滿表露了出來,他打的算盤也是精的很,既然這位中郎將大人老是拿國武監出來說事,那就從國武監上做文章就是了,反正總不能痛快的應下來,京師諸軍這等局面在他來說挺好,誰願意憑白無故的,再多出一位指手畫腳的?更何況此人還是指揮使大人素有恩怨,若是雄武軍就此低頭,將來不定有多少苦差派到雄武軍的頭上呢。
趙石愣了愣,他也沒想到會有人問到這個,不由打量了那武文成一番,個子不高的一個精幹漢子,目光中含著若有若無的煞氣,一瞧便知道,此人也是經過戰陣的。
稍一打量,沉吟了一下,這才輕笑了一聲,答道:“武大人問的好,這個本官是思量過的,都說功名但在馬上取,若只因進了國武監,便能加官進爵,確是不能服眾,我也無意弄出些只知道在京師安享富貴的國之蠹蟲來。
所以,凡國武監士子,皆會放之於邊鎮,真刀真槍的搏出自己的功名來的。。。。。。。諸位大人可能有些會錯意了。。。。。。。也是為了方便,儘快將國武監辦起來,所以生員首選在京軍,等有了餘暇,鎮軍禁軍之人也將在入選之列,鎮軍可能還要佔些便宜,再等時機成熟,本官還有意從良家子中選拔童子。。。。。。此乃折大將軍舊策。。。。。諸位大人這下應該放心了吧?”
一下子,大堂中一多半人的臉都有些泛紅了,被人一語道破心事,卻又明說了不屑一顧,其中還多有譏諷,到好像是在說眾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般,一時間,武文成弄了個大紅臉,其他人也多有難堪。
見氣氛有些尷尬,事情也說的差不多了,趙石心裡不由一笑,在這些人面前稍稍立威,卻又不太過分,火候把握的還成,只是從各人臉色就能看得出來,他們是真不信自己現在看重的真就不是京軍的兵權,而是國武監。。。。。。。。
遂擺了擺手,“知道諸位大人軍務繁忙,就不耽擱諸位大人了,王指揮使,還有何指揮使請留一下,我這裡另有要事與二位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