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心思
長安城中現在已經家家張燈,戶戶結綵,至於灑掃街道的事情前幾日也都做過了,甚至有的人家會在街道旁邊搭上一個堪子,焚香以祝,和過年差相彷彿。
不過這也是有原因的,若是每年都過上兩個新年,估計誰也受不了,今年當今正德皇帝正好在位二十九年,正德皇帝三十歲登位,到如今年紀正在五十九歲上,國人風俗,逢九逢十都是一個關口,都是要大肆慶祝的,可以想見的,明年正德六十大壽之期時,這熱鬧更是有的看的。
每年這個時候,朝廷都會在皇城進行演武,今年卻又不同,武舉由當今聖上親審,這演武一事也便改在了城東獵場,往年演武平民百姓難得一見,皇城所在本來就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得了的,但今兒個好像還能飽飽眼福,等到趙石等人來到街道之上的時候,人流已經不少,百姓們扶老攜幼,其中時不時的還能看見幾個一閃亮麗的女子迤邐而行,著實熱鬧非凡。
順著人流出了長安城,不出數里,人流便被擋住,一些穿著嶄新軍服的軍士持兵列隊,將人群迎頭攔住,就像是潮水碰到了礁石,絡繹不絕的人流向兩邊散了開去。
看幾人騎馬而來,一個軍官模樣的漢子排眾而出,打量了眾人幾眼,眼睛卻是一亮,還沒等眾人表明身份,先自笑了,來到趙石馬前便是躬身行禮,“趙大人可還識得楊勝否?”
趙石記性極佳,看了這人便想起來了的,這時他人情世故已經懂得頗多,立即翻身下了馬來,抱拳道:“原來是楊大人在這裡,當日能上城牆一觀長安勝景。還沒有謝過楊大人,改日請你出去喝酒。”
他這幾句話卻是說的頗為爽直,到也很和這些軍漢的胃口,果然楊勝一聽之下便是大喜,哈哈一笑道:“還是趙大人爽快,固所願也,不敢請爾,當聽候大人邀約。”說到這裡。還躬身行了一禮下去。
隨後向後揮了揮手,他手下的軍兵立即讓開了道路,“勝職司所在,不能與大人詳談了,改日再行相聚,大人請。”
趙石也不多話,朝他拱了拱手,上馬和眾人繼續前行。
“這人是誰?大人。今天來的大臣不少,我們若是這麼都放過去,恐怕有些說不過去啊,現如今景王那裡正盯得緊呢,別光顧著套交情。弄得和李嚴祿似的……”楊勝身邊一個悄聲說道。
楊勝回手就給了他一巴掌,笑罵道:“你個兔崽子好一張烏鴉嘴,老子心裡有數著呢,剛過去那人就是景王府地護衛都頭。要奪武狀元的人物,還能有什麼差了?”
那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原來是那頭幼虎,看上去歲數也不算啊,長的也是普普通通,怎麼聽人說這人單手能擎天,腳下一跺,地都顫悠呢?說的跟個妖怪似的……”
“放屁。那是神仙,還來奪什麼武狀元?行了,少在這裡跟我唧唧歪歪,叫弟兄們都驚醒著些,你小子就說對了一句話,景王殿下那裡不好糊弄,若是讓他的人看見咱們在這裡閒磕牙,沒準就把咱們弄大理寺去收拾。”
“您放心好了。弟兄們心裡都清楚著呢。今天就算是看見紫袍的,也得驗明正身才讓他過去。不過……大人你還沒說呢,景王府的護衛都頭你是怎麼認識地?還要請你喝酒,到時候可別忘了兄弟們。”
楊勝聽了一橫腦袋,“滾,就你們這個樣子去了,還不得說我御下無方?不過酒一定少不了你們的……”嘴上雖是如此說,那人的話卻正搔在他的癢處,臉色中稍露自得之色,心裡更是加了一句上去,這次差事辦下來,也該倒騰倒騰,挪個地方了,整日給人看門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再說趙石几個行了半里多遠,又是一道臨時建的關卡,如此這般,連過數道,可謂是層層環衛,戒備森嚴。
武舉時建的那些籬笆等物什都已經挪走,獵場中以前被驅趕到一處的動物也大多放了出來,此時正是秋高草肥之時,間或能看見鹿群野兔之屬在不遠處來回跑動,使這獵場多了幾分生機。
越是往裡面走,人群反而漸多,除了來回警戒宿衛的兵士之外,還有四處遊蕩地舉子,以及一些各部官吏匆忙的走過,傳令的聲音更是不絕於耳,不過這些都跟趙石等人沒有多大的關係,在最後一道關卡時就已經有兵部禮部的幾個人等在了那裡,聽到趙石地名字,又驗過憑證之後,便帶著他們慢慢向前行來,並將演武的程式跟趙石他們說了個清楚,這人生怕說的不夠清晰,一路上就沒停下嘴巴,可謂是殷殷切切,千叮萬囑了。
先是演武,接著才是武舉決勝,到了晚上,信任武狀元和一干武進士都要進宮參加壽筵,同時接受皇帝的諭旨官封,說到這些,這位兵部小官兒是滿臉地豔羨,今次由於武舉乃是皇上親審,所以和往年則有很大的不同,這些正德五十九年的武狀元武進士都可以說是天子門生,百年不遇的際遇,確實叫人豔羨非常。
趙石關心的卻不是這個,今天晚上的那次較量才真正可以說是生死攸關,他和秦克簡想的到是差不多,殺什麼人不重要,他也不會幼稚到找什麼非得殺這人不可的理由,這人是太子地人,而命令是景王下的,這便已經足夠,不過至今也沒見到秦克簡本人,資訊太少,卻讓他心中的把握少了幾分。
這些自然是不能跟旁人說的,一邊思索著對策,一邊聽著旁邊那人的嘮叨,神情看上去彷彿有些不屬,那小官也不以為意,在他想來,任誰聽到要面見君顏。都得痴楞一陣兒,再加上眼前這位還不是武狀元,今天的比武才是關係到未來前程的大事,雖說如今羽林左衛倒黴到家,一干人等都在刑部大牢裡待著,但乖乖,副都指揮使,那還不是一步登了天了?心有旁騖。自己的話自然便有些聽不進去了。
到是杜山虎跟趙石時間最長,也最是瞭解趙石,看他如此模樣,多少有些奇怪,就算當年慶陽兵變時立了那麼大地功勞,也不見他和平日有什麼不同,一個武狀元自然也不會如此費心地,莫不是……想到這裡。杜山虎臉上的神情可就有些古怪起來了,因為他想到早上地時候李全壽偷偷跟自己說的那些話了。
這位小王爺年紀雖小,但知道的事情可不少,還有個說不清好壞的習慣,什麼事情都不願藏在心裡。總要找個親近的人說出來為止,今天早上碰見杜山虎之後,就偷偷摸摸的跟他說了幾句,事情有些齷齪。但卻是他從父王和母妃那裡偷聽來地,意思嘛,當時杜山虎是不信的,李金花李將軍和趙石之間不清不楚,這事從何說起?
兩人見面的時候,一個已經二十歲出頭,一個才十一二歲,而且身份相差十萬八千里。更是在軍中,之後趙石回到鞏義縣,李金花在慶陽府當了將軍,更是連一面也沒再見的,不清不楚?這位小王爺可真敢瞎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