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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繁華盡處是吾鄉七百零五章亂子(五)

第八卷繁華盡處是吾鄉七百零五章亂子(五)

羽林左衛大營營門緊閉,曾在河中飄揚,讓金人膽喪,曾在蜀中高擎,令蜀人至今刻骨銘心的羽林左衛戰旗在營門上方迎風招展,只是那杆如影隨形的將旗上面,繡的卻再也不是趙字了。。。。。。。。。

一隊營門守軍守在轅門之外,但和整個大營中的氣氛一般無二,每個軍卒將校的臉上都流露著焦躁和不安,他們來回走動著,不時朝大營內望去,但除了高大的營門寨牆之外,卻什麼也看不到,轅門官在低聲的咒罵著,不時將腳下的積雪踢的紛紛揚揚,但除了髒了新年中剛換上的靴子之外,卻也再沒有其他的作用。

不過他們雖然看不見營內到底正發生著什麼,卻也能想象的到,突如其來的軍中譁變,讓許多人在不明所以中身不由己的捲入其中,一旦捲進來,便再難脫身,反正如今左衛上下,無論將官,還是士卒,盡皆人心惶惶,多數人根本不知道,此事到底是怎麼開始的,又會以怎樣慘烈的形式來結束,此時此刻,大傢伙恐怕心裡都是又驚又怕,沒有一個人會例外,包括那些別有用心的始作俑者。。。。。。。。。

陽光漸漸西沉,一抹殘陽掛在天邊,營內的聲音很大,也很嘈雜,預示著從譁變開始的那一刻,羽林左衛的指揮系統便已經崩潰了開來,將官們也無心再約束士卒,若非幾個左衛偏將合起來,嚴令不許任何人離開大營半步,不然的話,此時左衛士卒很可能已經成群結隊的當了逃兵了的。

其實大傢伙都在等,滿懷憂慮,恐懼,絕望的在等,既等眾位大人做出最後的決斷,又在等朝廷的諭令,也許會是皇帝陛下的聖旨,誰知道呢,反正無論如何,大家夥兒這結果怕是都要渺茫的很了。。。。。。。。隱約間,營內喧譁聲更大了幾分,多數人都在罵娘,而那假傳軍令,將眾人誆到這裡來的傢伙,已經被五花大綁,揍了個鼻青臉腫,最終囚在了一處營房中,雖說是個參將,但大家夥兒可沒手軟,若非還存著之後將這人交出去,減輕大夥兒幾分罪責的意思在,不然的話,撕碎了這王八蛋餵狗的心都有。。。。。。。。

天色漸晚,守住轅門的軍卒已經被凍的臉青唇白,卻沒人過來輪值,不過最冷的,怕還是各人的心。。。。。。。

馬蹄聲響起,先是隱隱約約,漸漸變得清晰急促,眾軍兵臉色大變,下意識的握緊手中的兵刃,直著脖子想遠處望去,心裡卻都道了一聲,來了。

轅門官白著一張臉,身子有些哆嗦,也不知是凍的還是嚇的,即使也算久經戰陣的老兵,但此時此刻,那些以往的經歷並不能幫助他平息亂麻一樣的心思。

“十幾個人,都騎著馬。。。。。”望樓上的軍卒大聲喊著,聽到這個,所有人心裡都暗自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不是大軍圍過來。

“派個人,知會一聲營裡面,有人來了。”這個時候,轅門官還記得自己的職責,卻也不易。

漸漸近了,馬蹄聲如同鼓點般敲擊在人的心裡,讓眾人就好像等待秋決的犯人般惶恐,夕陽下的暮靄間,一行人馬顯露出了身形,疾馳的駿馬毫不停頓的疾馳而來,眨眼間便來到了營門前面。

騎士們勒住韁繩,一水的河西健馬長嘶著,碩大的馬蹄子蹬踏在地面上,濺起碎銀無數,一絲不苟的淺紅色軍服前面,繡著一個大大的虎頭,上下則是武勝二字,而毛絨絨的皮帽子上面,卻又頂著鐵盔,腰間式樣明顯有些古怪的長刀敲擊著馬鞍子,發出輕碎卻又略帶肅殺的響動,長弓斜跨在肩膀之上,背後一水的鵰翎利箭,好似孔雀般,在背後展了開來,一張張年輕而又彪悍的面容中,帶著讓人羨慕的朝氣和活力,但卻都一個個繃著臉,好似不如此,便失卻了自己的威嚴和驕傲一般。。。。。。。。

而更引人注目的則是隊伍中那杆正在迎風飛舞的大旗,上面那斗大的趙字刺的這些左衛兵卒們一陣眼暈。

那掌旗的騎士馬還未停穩,便將大旗往地上一頓,一聲悶響,卻好似一個炸雷般響在這些左衛兵卒的耳畔。

“大帥。。。。。。。。”那轅門官臉色已是煞白,死死盯著那杆大旗,喃喃自語中,身子在顫,心也跟著在顫。

恍惚間,有人厲聲喝道:“見了大將軍帥旗,還敢站著,不要腦袋了嗎?”

轅門官已是懵了,雙腿一軟間,已矮了半截,再一想到如今自己等人所作所為,在這杆迎風招展的大旗面前,直覺羞慚無地,恨不能就此死掉算了,不知不覺間,眼淚已經止不住的淌了下來,身旁軍卒比他也好不到哪裡去,見了大旗,再不知道就裡,便也非是左衛之人了,隨著上官跪倒在地,片刻間,轅門之外,已經再沒有一個人是站著的了,連望樓上那兩個哨望的軍兵也跪倒了在那裡。

好像炫耀般,一群年輕的騎士整齊劃一的翻身下馬,馬匹被迅速的歸攏在一起,交給兩個人看守,其他人則好像下意識般的將為首兩人護在中間,數年嚴苛的訓練以及森嚴的軍規戒律,讓他們的動作整齊而又準確到了賞心悅目的地步,睥睨又不失機警的目光在營門口左右前後掃視著。

種懷玉昂著頭,滿意的笑了,果然便如大人所說,大人在左衛中餘威猶在,其實何止如此,瞧這些軍兵的模樣,大人若是親來,估計都不用進營門,就能平息了這場莫名其妙的譁變才對。

數年過去,當年那個偏愛呼朋喚友,橫行街市的紈絝子卻也有了天翻地覆般的變化,強壯而又好似滿含精力的身板,風吹日曬,晾的黑紅的臉膛,加上一雙精光閃閃,滿是頤指氣使味道的眸子,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一把出了鞘的鋼刀,光芒四射,只那靈動有加的眼珠兒,還能隱約看出點當年的模樣的。

這也不奇怪,如今的種懷玉也再非當年那個紈絝子了,手握兵權,一聲令下,千萬人奔走於下,男人到了這個地步,氣度自生,根本不用刻意如何如何。

他之前還有些擔心,這些左衛軍兵連諸將都扣下了,還能有什麼事是他們做不出來的?但這會卻是安了心,心裡著實唸叨了幾句,還好,還好,大人不是叫咱們來送死的。

“讓他們把門開了。。。。。。。老木,這一趟還得辛苦你一下,你在左衛臉熟,把下面的軍兵壓住了,剩下的,交給我,怎麼樣?”

比起當年來,年輕的***人顯得越發的沉靜了,只微一點頭,“知道了。”

兩人搭檔了這些年,不說那時常冒酸氣,但心思卻最詭詐的杜酸丁,只說這胡人出身的木華黎,種懷玉卻是清楚的很,這人如今話越來越少,但城府卻越來越深,偶爾冒出點煞氣來,連種懷玉都覺著心寒。

哈哈一笑間,那邊見了趙石帥旗,已經沒了半點反抗心思的轅門官指揮著手下的兵卒,將厚重的營門慢慢打了開來,封閉了近一天,只進不出的羽林左衛大營,緩緩呈現在一行人面前。

左衛大營不小,此處原本就是左衛的地方,但趙石接掌羽林左衛之後,卻搬去了西山大營,此處也就空了下來,待得王虎上任,這才又搬了回來,都說樹挪死人挪活,但對於左衛來說,卻並不算是什麼好事。。。。。。。

營內軍紀也早就沒了,亂的那叫一個徹底,軍兵們三三兩兩,或成夥靠著營房,或來回走動,大聲喧譁著議論著,擔心著,有些火氣起來,相互口角爭鬥也就難免,就像是一堆沒頭的蒼蠅。

等到營門吱扭扭的開啟,靠近營門處的人便都望了過來。

“大帥的帥旗。。。。。。。。”有人立時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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