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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忍受

“你當時是因為什麼幫顧亭解圍?”藏在心中的疑惑終於問出了口,顧亭鬆了口氣,她一直很想問謝斯年這件事。他並不是多麼富有正義感的人,在寡情這份上可以說和宋景一丘之貉。她完全不相信他會因為少年熱血,心持正義不平之心而出手。

謝斯年扣緊西裝上最上邊的扣子,睨了她眼。顧月的事過去太多年,她的形象他已經記不大清,只記得點大概。

顧月唯唯諾諾,別人欺負她時,她最習慣的動作就是垂下頭,任由別人辱罵,對她推推搡搡。即使是同在一所學校,也不是什麼都能聽說。更何況謝斯年與宋景那時都是中二的年紀,號稱雲城兩大紈絝子弟。平時忙著和狐朋狗友賽車就已經夠忙了,哪有心情管學校的八卦。謝斯年會撞見這回事,還是因為他病假結束後回學校特意抄了條近路。

看著她可憐兮兮的受人欺負,謝斯年忽然想到遠在榕城的沈辭。他們倆相處時,大多都是彼此針鋒相對。沈辭張牙舞爪,可不會委曲求全。找她的茬,讓她不痛快,那回頭鐵定是自己更加不痛快。考慮她會經歷校園暴力,那他實在想象不出。他只是想到某次沈辭在同季朝陽打電話時不經意聽到了她對這種事憤然的態度,僅此而已。

那時他還年輕,還沒真正意識到這樣做的深義,他還不知道自己對沈辭那種悸動的青澀情愫會在以後的歲月裡如窗外那片旺盛的爬山虎那般持續性的旺盛。潛意識裡愛屋及烏、想要變成對方喜歡的那種人,這樣的想法藏的太深,深到連自己都沒能看清。後來知道許知遠在沈辭那裡有著強烈的存在感後,謝斯年才恍然大悟。從那以後,他成熟了不少。他開始變得穩重,故意在沈辭面前經營出她鍾情的那類人的模樣。可他忘了,有的人鍾愛某種型別的人並不代表只要符合這條規則就可以。

過於年輕的年紀,容易使人自負。他以為沈辭僅僅是青春期的朦朧好感,卻沒想到他們的感情持久的出乎他的意料。謝斯年又醋又妒,某段時間開著小號故意接近沈辭,想看看她的朋友圈會不會尋到點她生活的蛛絲馬跡,後來發現這純屬自虐。兩個學神在一起,說的都是些他聽不懂的話題,即使他披著層馬甲想要借這些話題博得沈辭好感,也不過是痴人說夢。

他逐漸釐清自己對沈辭的感情,也愈來感受出愛而無力的感覺。

這些年寒來暑往、春去秋來,他不是沒想過把沈辭從他的生活中摘除。他沒有刻意只去愛那一個人,他也曾談過女朋友,想過開始新的生活。可翻來覆去,多少次獨處時,他最先想起來的那個人,始終是她。

涉足娛樂圈,出道即封神時,他想得最多的是,他會站在更高的舞臺上,讓遠方的那個人可以經常看到他。後來,商場裡、大街上、地鐵裡、電視上、電影院裡,各個地方都有貼著他的巨型海報。地毯式宣傳,如病毒一般無孔不入。然而那些盛大與她無關,她從不知他只為她的目光停留,從頭到尾都只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

思緒回籠,謝斯年無所謂的坐直了身體,“恰好碰見而已。”

恰好碰見,所以你不必對我心存感激,我原本就不是出於純粹的善惡觀而幫忙。

“不管你出於什麼原因,總之這件事,謝謝。”手上的鈴鐺叮鈴叮鈴的響,顧亭清越的道謝聲音敲碎室內的孤寂。“比起宋景,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也許很多人認為顧月自殺怪不得別人,可顧亭偏偏覺得,不論是霸凌者,還是冷眼旁觀的旁觀者,他們都是兇手。是霸凌者的盛氣凌人先奠定了顧月的悲劇,再由冷漠的看客催動了悲劇的進展。看客心中忍心與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他們無人有所作為,在無形間為霸凌的人提供了助力。所以旁觀者中途的不忍或是愧疚完全沒什麼好說的,不管那種惻隱之心存在於否,最後的結果都證明不管它存不存在,都沒有差別。

就像言語暴力傷害他人一樣,所有人都覺得自己不過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偏偏合在一起便是巨大的傷害,疊加在別人身上的惡意是不知道來自多少人的“一點點不吐不快。”

他們所做的都罪不至死,可造成的後果誰都難辭其咎,誰都該死。

當年的霸凌者們這些年從無愧疚,佯裝改過便輕易得到其他人的原諒,美其名曰誰年輕時候沒有犯過錯。顧月感覺沒有什麼笑話比這更好笑與荒唐了,他們哪裡來的臉去替受害人與受害人的家屬定義原諒。

但沒事的,那些霸凌者過的愈是舒坦,顧亭心中的恨就更深。過去那幾年,她用了很多辦法毀了當年那些霸凌者鮮衣怒馬的生活。他們毀了顧月,憑什麼他們可以繼續過的風生水起?

沒關係的,傷害過顧月的,她都會一一的幫她討回來。

而現在,她只剩下宋景還沒有解決了。

顧亭永遠忘不了調查顧月自殺之事的過程中窺探到的那些秘密讓她有多想撕了宋景。從一開始她就想不明白,為什麼脾氣溫和、性格溫柔的姐姐會忽然之間被人針對,不間斷的受到校園暴力。最後卻發現這一切竟然來自於宋景,多可笑。她因宋景而遭受不公平的待遇,那個人僅僅是遞了個手帕,她那傻姐姐竟然真的認為宋景是個多麼溫暖善良的人。後來更是因為告白失敗而喪失了求生意志,選擇了跳樓。

顧月被針對,僅僅是因為宋景一句他不喜歡性格過於安靜的人。

初高中時期的宋景是什麼樣的呢?叛逆、囂張、不可一世,沒有同理心,活脫脫的紈絝子弟。可這樣的人竟然被同學視作是特別酷的人,非常的有個性。他家境優渥,沒吃過苦。他在象牙塔裡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不管做什麼都有底氣收尾,哪怕那是不對的。因為沒有人願意得罪他,也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