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知命親自領著南奕去見楚狂生,交代了一番來龍去脈。
得知南天城此番是替南奕擋了一劫,饒是楚狂生涵養功夫十足,也險些沒繃住表情。
楚狂生勉強說道:“此等仙神法諭,晦澀難解,連魔修自個都理解岔了,誤中副車,倒也怪不得南師弟。”
楚狂生主要是有些鬱悶。
就算是南奕引來的魔修,可只要魔修錯把書院當成目標,郡府也就必須做出相應應對,不可能主動去跟魔修說:你們找錯人了。
所以,不管是否提前知曉來龍去脈,楚狂生的應對,都不會有變化,自然也就註定會棋差一著,被魔修設計破掉南天塔。
記憶可改,人命難償。
於楚狂生而言,南天塔破,百詭日行,因此而亡者,才是他之失職。
為了彌補失職,轉移輿論以安定民心,確實是楚狂生緊跟著必須要做的事。
而一時半會間,楚狂生也確實想不出有比宣揚內功武道更加能轉移百姓注意的招。
在此陽謀下,楚狂生只得應下替南奕造勢邀名之舉。
然而,不僅替南奕擋劫,還要助其得道。
這才是令楚狂生鬱悶之事。
楚狂生壓下心中鬱氣,沉著臉色看向武安監監主漢青。
“築基魔修既亡,我便撤下法印,不再封城。那些蛻凡期的魔修,就看你們武安監能否抓住馬腳了。”
動用郡守法印封城,每時每刻都在消耗郡府氣運。
如果是用來困住築基魔修,逼著其跌境,楚狂生倒是捨得。
但現在城中就一些蛻凡魔修四處躲著,可以一直躲很久不說,還被人遮蔽天機、遮掩蹤跡,不易找尋。
楚狂生也就不願繼續強行封城。
不過,在撤下封城令前,還有一件要緊事,卻是清洗百姓記憶。
楚狂生看向武安監監主:“漢青,安撫民心一事,就交給你了。”
漢青面色冷峻,略顯難看,但還是拱手應道:“青領命,還請郡守賜法印一用,允青夜間施術安撫民心。”
楚狂生卻說:“民心惶惶,易生邪念。為免夜長夢多,還是莫要耽擱太久為好。”
身為武安監監主,漢青自然也是水月仙門弟子,修有「水月洗心」等術法,可以洗去百姓涉及神詭異事的記憶與負面情緒等,直截了當地安撫民心。
但要想同時清洗整個南天城的百姓記憶,漢青縱是蛻凡圓滿,亦別想獨立完成,必須藉助郡守法印進行加持。
只是,即便是借有郡守法印,超乎本身修為強行施術,難免會負擔極重,能讓漢青事後好一陣,都別想緩過勁來。
所以,漢青有心等到晚上再來清洗百姓記憶,可以借月華之力施術,減輕一些自身負擔。
然而,於楚狂生而言,時間拖得越久,就意味著清洗抹去百姓胡思亂想的種種負面情緒與記憶,需要耗費更多的楚郡氣運。
換作往常,楚狂生會允許漢青緩上一點時間再施術,哪怕會因此多耗費一些氣運。
只是這一次,南天塔破,百詭日行,屬實讓楚狂生沒了心情。
雖說南天塔破,根子在於楚狂生玩火,小覷了永恆明火教魔修。但漢青麾下的賈維豐守塔不力,同樣是事實。
楚狂生不會將責任全部推到賈維豐頭上,卻也沒心情照顧漢青的感受,只想儘快收拾完南天城的爛攤子。
而見楚狂生態度堅決,漢青默然片刻,知道自己麾下修士守塔不力,亦只得無奈應下。
他從楚狂生手上接過郡守法印,默運數息法力,感應了一番楚郡氣運後,突然出聲,聲傳全城:“所有人,抬頭看月。”
此時還沒到傍晚,本是隻有大日高懸,不曾有玄月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