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石輕觸花瓣,面色不改地說:“大概不是。”
“她大概接觸不了這麼多花,哮喘不會對她那麼寬容。”
星隕歪著頭想了一會兒:“難道是男孩?你們兩個人休戰了?”
山石收回手,微微一笑。
“所以是那個男孩咯?確切來說,也不是兩個人吧。是自己和另一個自己休戰了吧。”
山石的目光垂落於花枝,他說:“這個世界,我收下了。”
然後,他轉身,闊步走出花田。
未來,或許會有許許多多人路過這片毫無防禦力可言的廢墟,對它曾經的光彩視而不見。
但山石知道,十二島曾經是一個星球,會有堅韌的根,埋入十二島的地下,長出搖搖曳曳的花草。
這條街十五前爆發過一次“大事件”,從那以後遺留下了許多爛尾樓。
多年來地痞流氓各種勢力紛紛抬頭,野蠻生長。
在這裡,有以引誘為手段殘忍捕獲物件的人存在,如危險的馬達加斯加蘭花一般。也有雙眼可以分別左右移動,視線大幅拓展的人——他們特意整容成這樣。
人們沒有忘記追求自由。雖然不一定能描繪自由為何物,但正是對現狀的不滿足,讓他們一次次掙紮,直到闖入迷幻的樂園,遇見可以為之付出性命的宿敵。
雖然十二島已經失意,但整個世界,都留下了十二島的基因。
新年前夕,張思議獨自一人走過街心的十字路。
在不遠處的巨幅廣告屏上,楮十弘的身影十分活躍。
“富豪發明家的社會責任感覺醒了嗎?當我們關注到楮十弘和他所投資的數十個文化體育産業列表時,我們不禁想起過去那個雙眼絲毫不露笑意的笨蛋冷血公子……”愛挑刺的媒體成日將矛頭指向楮十弘,此刻播報新聞的女主播更是絲毫不留情面。
“那就是最新很火的女主播啊,名字叫什麼?”一對情侶路過張思議身邊時,女孩向男孩發問。
“好像是……布丁吧。”男孩說。
“大家都說她的秒速換裝很有看頭,你說是怎麼做到的?”女孩問。
男孩笑答:“那都是事先拍好的,哪有人真的能在幾秒內換那麼多套衣服。”
張思議微微一笑,並向路口的一棟大廈走去。
在她身後的廣告屏上,布丁已經開始了楮十弘的獨家專訪。
楮十弘的聲音由大變小,但他的話語十分清晰:“做出選擇很重要,選擇自己喜歡的東西,而不是大家都看好的東西。兩者看起來相似,但是未來的困難點會不同……”
楮十弘的話猶在耳畔,石繪的來電就響起了。
“我透過選拔賽了。”石繪喘著氣說,不再是輕描淡寫的語氣。
張思議連忙恭喜。
張思議可以想象,她正穿著單薄的運動服,肩上與手肘系緊了護具,腰上還挎著一筒箭,在十二月的賽場上大汗淋漓地給自己打電話。
“原來透過選拔賽,就會有獎金拿。”石繪說,“教練之前沒跟我說過。”
“現在有什麼想買的東西了嗎?”張思議想起過去和石繪談話,又一次問起。
“嗯……“石繪在電話那頭沉吟了一句,答,“不知道。”
然後她和張思議一起笑了起來。
來到大廈面前時,張思議說:“我現在還有事,是個面試,後面再聯系你。”
她掛了電話,邁上大理石鋪成的樓梯,穿過三米高的旋轉玻璃門。
生活仍在繼續,她在向前,唯有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