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每一次使用著不屬於你的力量時,這杆赤蛟都在痛苦的哀鳴著。”
“他不是在哀鳴他快要斷裂,他是在哀鳴,你要死了。”
這是少年一次性說出的最長的話,在這彈幕轟鳴光柱爆炸的轟隆聲中,對著一具還帶著必勝的狂喜神色的屍體說道。
“唯有武卒,我必殺之。”
赤色光龍咆哮著,哀鳴著,最後隨著源能消散而消失無蹤,原地只剩下少年手握著那杆赤蛟,周身乾乾淨淨。
“咦。”小母貓捂住了眼睛。
“咦。∽”女看客們悄悄的開啟了一截指縫。
白若冠玉,稜角分明,生機蓬勃。每一塊肌肉都完美雕琢,散發著初生的濃郁生機。
少年扛起赤蛟,橫刀化作黑色大氅將他包裹,他站在原地無聲肅立,周圍卻遲遲沒有任何喧鬧。
“秦兄,您看懂了嗎?”那位趙兄偷偷的扯了扯旁邊剛剛還趾高氣昂的點評的秦氏宗親。
“哦,我明白了,懂的都懂。是吧,秦兄?”
可憐的秦姓看客連句臥槽都不會說,憋在那裡半晌,猛地吐出一大口黑血。
“酉級血鬥規則:可以一對多,一對二,一對四,一對八,一對十六。”
“想必接下來那位戰族司空博望已經安排好了血鬥流程。”
“鬥卒陸阿九,申請頂級血鬥場,指定戰場——百里荒原。”
團成一團的大白貓手指無意識的抓撓著地板,思索著這個少年的意圖。
“武夫之道,一往無生。”
“武夫不擅長以智慧謀算,只能以力破巧。”
“陸大哥,打贏他們,為我們武夫正名。”包紮著胸膛的王猛在看臺上揮舞著大戟,大聲的為陸阿九加油。
我們武夫?我們武夫。
“阿九兄弟,加油。”
“陸家兄弟,贏了一起喝酒。”輸了自然不用再提喝酒,怕是也沒命喝,但贏了,是在場諸多武夫的驕傲。
一個個身影悄無聲息的進入看臺,站臺兩側涇渭分明的坐著兩派人馬。
被貶入地下十九城的武夫何其眾也,其中一些佼佼者坐在一側。而另一側則是一些落魄失勢的戰族家眷,在這偌大的十九城中只能每日消磨時光,在這血鬥場中也豢養著大批的鬥卒、鬥士乃至於鬥將。
武夫勢弱已久,但能成為武夫的,都曾意氣風發過。從第一次對著木樁練拳,到後來一次次在江湖爭鬥,戰場廝殺,搏命求存,一種名為武卒的職業便衍生了。
六品十一等到五品十等是武夫的頂點,到了五品九等,便可以積功晉位,點燃戰血。亦或是受到戰血恩賜,成為戰僕,以求的武道進一步的提升。
薪火斷絕,唯有餘燼。這便是真正的悲哀。陸阿九很清楚,這方天地的武夫,全都寄託於那位老爺子之下,所以自己之前或者之後做什麼,都只能一人獨行。
那就不如大鬧一場吧。晉升超脫以後,他還未真正的舒展過筋骨。
百里荒原,王朝與野獸廝殺的第一處戰場,這處橫貫百里的草木不生的絕地本是一片鳥語花香的自然園林,自舊曆元年,千載之前第一次野獸入侵,那裡便淪為了戰場。
縱深百里,戰線長度無法估量,呈一道不規則的環形包裹王朝最後的城池——京畿。
不滅王朝今日依舊矗立,數十萬年文明血脈仍舊延續,而野獸,不過是那千萬重海之外懸首以示天威的歷史遺蹟罷了。
百里荒原的一部分,縱深數十里,百餘人扔下去幾乎不可見蹤影。這裡殘留著大量的大小之變與方寸之地的餘跡,看似只有百里縱深,在當年的血戰之中足足延伸出了萬里皆紅衣的浩瀚場景。
“這小子自蹈死地,何家可就欠了我們很大一個人情了。”
“天家要他上十惡之籠,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天家要明正典刑,不能亂殺一個東征銳士,但這小子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我們了。”
“出動我們手頭最強的力量,安排那個傢伙進去。”
“確保萬無一失,戰族的尊嚴不容挑釁。”
幾個人影坐在虛空的深處,目光注視著那昂首而立的少年,宛若某些神話之中走出的太古魔神一般,人形而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