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倒周延儒,原就是駱養性等人謀定的目標之一,見這一目標已經實現,眾人紛紛低了頭不說話。
因為還有事急著要辦,也不想在周延儒的事兒上太多糾纏,崇禎匆匆作出決定後,卻忍不住又想:“內閣乃朕辦事的重要依靠,不可一日少了首輔,周延儒既罷,讓誰接任呢?”
想著,冷不丁地見陳演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心裡禁不住一動:“此人才質雖差了點兒,朕委實無人可用,不妨先讓他暫代,實在不行,再予調整就是。”
盤算著,白了他一眼,道:“首輔一職,就有勞陳演陳愛卿了。”
第二個目標竟也如所願地實現了,陳演大喜,卻想裝腔作勢地再謙辭一番,不想崇禎說完,即已轉向吳甡聲色俱厲道:“朕為爾餞行也有數日,爾卻至今仍在逗留,是何道理?”
“是何道理,難道您不清楚?許諾的時候,您眼睛都不眨一下,卻是至今仍不兌現,似這樣,不過想要咱的命。”
暗想著,吳甡豁然開朗起來:“對了,他就是想要了咱的命,原因是咱參與了扳倒周延儒的行動。也不對,當時他還不知咱參與了。
那,又是為了什麼呢?他已經既無錢又無人了,莫非嫌咱戳到了他的疼處?到了這個時候,居然還這樣虛偽,又怎麼能讓人看得到希望?罷了,暫且不說話,任他去說吧。”
打定了主意,吳甡低了頭,不屑於辯解。
“他居然連話也不說一句,分明就是在藐視朕,哼,國事雖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難,卻畢竟還未亡國,朕處置爾的力量還是有的。”
想著,崇禎怒道:“爾作為朝廷次輔,接受命令卻逗留不前,視朝廷大事如兒戲,朕孰可忍孰不可忍,來人哪,給朕把吳甡削官去職,交法司議罪,不,定罪之後,遣戍雲南。”
因為一起扳倒了周延儒,平日裡雖跟吳甡沒有多少交往,一向注重結交朝臣的陳演,還是不自覺多了些親近,正盤算著怎麼與之處好關係,以鞏固自己的地位,不想竟弄成了這樣,不由大驚,待要上前求情,吳甡已高昂著頭走了出去,無奈地頓了頓腳。
崇禎愈恨,接著道:“定了,就這麼定了,任何人都不得為其求情,一律不準,而且與之同罪。”
眾人大驚失色,哪裡還敢再言?
崇禎的自尊得到了滿足,卻仍是餘怒未消,轉向駱養性道:“你說,那個吳昌時又是怎麼回事?”
駱養性一愣,隨即明瞭了崇禎的心意,暗喜,忙上前道:“吳昌時之事,給事中郝昌、曹良直,御史蔣拱宸等多次上疏彈劾,所列事實清楚,言之鑿鑿。
可惜均被時任首輔的周延儒所阻,未能及時查明。皇上若想明瞭,不妨將之交由三法司究問明白。”
崇禎冷“哼”了一聲,道:“其實,也不能全怪周延儒,都怪朕輕信,當初朕見到這些奏疏時,曾問過周延儒,周延儒並沒有作答,朕以為定是些莫須有之事,又正忙著,就沒有深究。
經了愛卿這一提醒,再去想奏疏所列之事,應該不是捕風捉影,果如此的話,此輩奸黨,神通徹天,誰敢依法從公勘問?
這樣吧,駱愛卿去把他弄來,朕就在這文華殿,再招了府都院、科道官、太子、定王等及朝臣們一起來,親自審問。“
見崇禎說的莊重,駱養性不敢怠慢,忙親自帶了人去辦。
其時,吳昌時正嘆了口氣道:“當年,張溥、馬世奇等人不過是倡議者,真正為首輔大人復出而四處奔走募集資金的,還是咱吳昌時哪。
首輔大人復出後,咱吳昌時更是跟定了首輔大人,鞍前馬後,不辭辛苦,所獲,哪次不把多數交給了首輔大人?
還有,咱吳昌時的所作所為有哪一樣不是為了首輔大人?可是,自打有人彈劾吳某,首輔大人分明在故意疏遠吳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