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飛陽腦中有兩個想法,一是齊三爺突然變卦,明面上是在捧自己與自己稱兄道弟,實則已經懷恨在心,忘不了那一嘴巴,二是名聲大噪帶來的負面影響。
此時沒有時間探究其中原因,對二人做個禁聲動作,神色嚴肅的奔門口走去,伸手搭在門把手上,輕輕往下一擰能擰動,也就意味著能開啟。
不過就在這門鎖發出輕輕響聲的同時,門外傳來一個男聲,聽起來年紀不大,帶著幾分頹廢道“你可以開門,不過火機就在我手中,外面全是汽油,只要我輕輕摁下手中的火機,嘭,這裡一瞬間就化為火海…”
他的聲音透過不算嚴密的門縫傳進來,除了那幾分頹廢之外,還有些病態,聽聲音與電視裡演的精神病人無疑,劉飛陽聽他這麼說確實不能輕舉妄動,耳朵緊緊貼在門上,聽著門外細微響動。
安然神色凝重,盯著門口劉飛陽的身影,她已經看到從門上滑下來的汽油,剛剛由於激動造成的臉色緋已經消退,相比較而言,售樓小姐的臉色就沒有那麼鎮定,捂著嘴臉色蒼白,夏季制服的黑色緊身裙正在顫動。
“朋友,你是不是找錯人了,我們無冤無仇不至於…”
“你是不是劉飛陽?如果是就沒錯了,呵呵”他沒等劉飛陽說完,開口打斷。
這人年紀確實不大,看上去二十幾歲,下身穿著一條最流行的牛仔褲,上面給個劃開的三角口,在這年代不代表時尚而是狼狽,再看上面的泥點和水漬更加證明這點,上身是白色短袖同樣髒兮兮,臉上更好不到哪去,黑眼圈很濃眼裡佈滿紅血絲,頭髮已經有油光,眼神空洞無神,右手拿著一瓶本地產的燒酒,左手拿著一次性打火機。
這扇門對面是鄰居家的門,這男子正坐在兩扇門中間的地上,靠著牆,一口一口往嘴裡灌酒,地面上確實已經溼漉漉,旁邊還放著已經倒空的塑膠桶。
乍一看這人就三個字:邋遢、頹廢、死氣沉沉。
劉飛陽蹙眉想了想,聽到叮噹酒瓶撞擊在地上的聲音,至於那是酒是水無從判斷,他收回目光看到噤若寒蟬的售樓小姐,還有一動不動的安然,有些人在尋常時刻美輪美奐,在特殊時候就能表現出強大的自制力和崢嶸,安然顯然是這種,上天給了她不同尋常的生活生長環境,就註定她不是平凡女子,剛剛劉飛陽趴在門口的時候,她已經把現在情況想一遍。
門外把汽油點上,短時間內無法威脅到房內安全,並且門外那人選擇的伎倆很拙劣,這裡是三樓,把窗簾綁在固定物體上順著下去不是難事,還有最簡單的辦法,拿出電話報警就是了。
只不過,門外那人能準確說出劉飛陽的名字,這其中必定有蹊蹺,所以她並不急著逃脫。
“別怕,沒事!”劉飛陽走過去安慰一聲。
“嗯”售樓小姐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她想到站視窗呼救,又擔心激怒門外的人,沒想到報警,畢竟這年代手機還沒普及。
劉飛陽只是與安然對視一眼,都能看出彼此眼中相信彼此的信念,無需多言,他是走到窗臺前,往樓下看了眼,這裡比尋常住宅樓高,卻也不難下去,與安然的想法如出一轍,逃避斷然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辦法,只有問清才能一勞永逸。
而門外的男子也沒發現漏洞,或者說大腦已經短路,後腦頂在牆上呆呆的望著天花板,手臂機械的揮動著酒瓶,把辛辣的白酒灌進嘴裡,乍一看還有幾分可憐模樣,他並不著急,也沒有尋常精神病人表現的那麼激動。
劉飛陽站到窗臺上,把這裡自帶的窗簾拆下來,擰成繩子又綁在暖氣上,試了下覺得挺結實順著下去不難,做完這一切有折返回門口,貼在門上又聽了幾秒。
緩緩開口問道“咱們之間有什麼過節麼?”
“沒有過節,就是看不管你小人得志的樣子,一個渾身是血的年輕人,身旁跟著個男人,靠著一股莽夫的勁就敢去找齊老三,還他媽把齊老三嚇住,一夜之間名字就在惠北大地上響起,成為大街小巷的談資,你有啥?你跟我說說你有啥?”他非常神奇的回話,不急不緩,語氣中還透露著一股生無可戀的味道。
聽他這麼說,劉飛陽有些懵,要說他是齊三爺的人,齊老三的叫著沒有半點尊重,言語中還對自己有很大不滿,在腦中回憶著聲音,劉飛陽不敢說見過一百個人能記住八十個人的聲音,六十個還能達到,當初要不是沒意識到學習的重要性,現在也是名牌大學的學生。
突然,他腦中還真有一絲線索,這個聲音他聽過,就是昨天!醉醺醺說話有幾分改變,但其中最基準的音色還是那樣。
他閉上眼睛在腦中仔細回想,那個服務生的輪廓漸漸清晰起來,當天他和齊青鋼起找三爺,有個主動躺在地上裝死的服務生,最後被他粗暴拎起來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