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七點四十分,天已經全黑,傍晚的時候連續陰霾了將近一週的天氣終於放晴,Z市西郊工業園區上空,一道璀璨的銀河劃過夜空,這可真是一年中難得一見的一個晴天。
“啊!”小楠一聲嬌叱,辦公樓黑漆漆的走廊裡一排聲控燈應聲而亮。想不到四十多頁稿子一直弄到這麼晚,對方公吅司的辦公樓早已人去樓空了。
“等一下,小程,等一下……”王主吅任氣喘吁吁地從後面追上來。
“怎麼,你還有事麼王主吅任?”小楠停下腳步轉過身,外鬆內緊地戒備著。剛才在辦公室,如果不是自己忽然想起雙肩包裡還有一個裝著回扣錢的信封,以此為藉口在沒翻吅臉的情況下讓王主吅任鬆開手,自己利吅用他數錢的功夫順利脫身,這會兒說不準已經被吅迫動手,把這個王主吅任打得他爹媽都不認識了。
雖然那樣做對自己沒有一點好處,可是一想起這傢伙死抓著自己的手不鬆開,臉上那一副對自己垂涎欲滴的表情小楠就幾欲嘔吐。也許作為曾經的男孩來說,她對於這種好色男人的厭惡甚至遠遠超過普通的女孩。
“那啥……天已經很晚了,你不是還要回市區嗎?不如我開車送你吧?”王主吅任剛剛拿到錢心情還算不錯,臉上的皺紋裡都是笑意。
真是膚淺的人……小楠心裡想著,嘴上卻禮貌地回絕了他:“謝謝你了王主吅任,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了。”嘴裡說著,腳下的步子也沒有放慢,反正這傢伙剛才已經簽了字,這兒已經沒我什麼事兒了,誰還在乎會不會得罪你……
小楠腳步輕吅盈在前面走得飛快,可苦了王主吅任笨手笨腳的在後面要小跑起來才能跟得上,可他在後面看著小楠風吹楊柳般搖曳的身姿,怎麼都捨不得讓她消失在自己視野裡,只能加快腳步跟上。
走到公吅司大門口,門衛認得小楠是今天來這兒定稿子的漂亮丫頭,更認得後面這個人是老闆的小舅子,急忙開了門放他們過去。小楠頭也不回上了公路,沿著來時的路一邊走一邊留意是否有公交站牌或者計程車經過。
Z市西郊的工業園區是去年底才剛剛開發的,地理位置已經深入到臨近的縣區農村,以前這裡都是大片大片的農田,現在雖然已經修好了公路,到了夜間依舊是行人稀少,甚至連路燈都沒有一盞,小楠只能摸吅著黑往回走,一路走來別說公交車和出租,就是騎腳踏車的行人都難得見到一個。
緊張工作了一天,此時的小楠滿身倦意,身上又餓又冷,小腹和後腰的痛毫不停歇,頭也是陣陣的發暈——在辦公室坐著還不太明顯,出來走了幾步就發現狀況似乎挺嚴重的,恐怕自己堅持不了太遠就走不動了。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亮起兩束汽車前大燈,一輛挺新的灰色商吅務麵包車在她身邊“吱”地一聲停下來,右側副駕駛的車門從裡面開啟了。“小程,這裡很偏僻的,你想打車最少也要再往前走個三五站路才行,還是我捎你一段吧……”
小楠往車裡一看,司機座位上正是王主吅任那張長長的馬臉,心裡權衡之下,也只好先上了車往前走一段再說,身上太難受了,確實不想再徒步走。王主吅任見小楠乖乖上了車心裡暗自高興,一踩油門放開離合器,麵包車起步向前面疾馳。
小楠坐在車裡也不說話,只是從揹包裡掏出保溫壺,擰開蓋子悶聲喝她的生薑大棗糯米湯。王主吅任倒是跟吃了興吅奮劑一樣,咧開大嘴一通胡噴亂侃,說他多有領吅導能力,多有商業才華,家裡有多少錢幾輛車,要不是小楠事先聽楊風說過他的事情,恐怕真的會以為這公吅司就是他王主吅任家開的呢。
坐在搖搖晃晃的麵包車裡面,小楠感覺到一陣陣的倦意向她襲來,上下眼皮一個勁兒要打架。要不是因為身邊坐著這麼一個色吅狼,小楠真想閉上眼睛小睡一會兒。可是現在她是真不敢睡,儘管她認為王主吅任奈何不了她,可是萬一自己睡著的時候被這傢伙抱上一抱或者摸上幾把,就算事後把他打成殘廢,恐怕也會讓自己噁心到留下終身的心理陰影吧?
可是,真的好睏呢……
“叭叭叭!”一陣大貨車超高音喇叭尖利的嘶吼聲,把小楠從短淺的睡夢中驚醒,睜眼一看,王主吅任開著麵包車正走在燈火通明的一條公路上。小楠揉吅揉眼睛,真是大意,明知道要小心居然還是睡著了。
車窗外的這條公路車流量很大,寬闊的雙向封閉式公路被路旁一直排到路盡頭的橘紅色路燈照得通亮,看起來有些眼熟,可是小楠迷迷糊糊地一時想不起這裡是什麼地方。
“王主吅任,我們這是到哪兒了?”
“外三環啊,快要進市區了。咱們先去找個地方吃個飯,然後我再送你回家吧。”
小楠剛想說“謝謝不用了,我現在不餓”,偏偏肚子很不配合的“咕嚕咕嚕”叫起來。
“你看,你也餓了吧,今天忙了一天你也辛苦了,今天晚上我請你吃個飯吧……”王主吅任扭過臉對著小楠一笑,小楠噁心地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算了,反正今天一天都搭在他身上了,吃個飯而已,而且自己確實餓壞了……小楠想到這兒輕輕點了點頭:“那好吧,不過今天還是我請客吧,以後的工作還要請王主吅任多多支援呢……”哼,反正這錢也是公吅司給報銷,今吅晚就便宜你了……
王主吅任找了一家他熟悉的飯店,兩人找個包間坐下之後,小楠結果服吅務員遞上的選單轉交給王主吅任:“今吅晚我請客,你是客人你來點菜吧。”
王主吅任這會兒也不堅持要請客了,大大咧咧接過選單,也不管吃不吃得下,專挑貴的點了五六個菜,小楠坐在他對面看著他點菜心驚肉跳的,雖然說公吅司會給報銷,可是萬一這傢伙瘋了點了一堆超貴的,自己身上哪有那麼多錢往裡墊啊。
不過幸好王主吅任還算有節制,點了幾個菜就收手了,小楠這才放下心來。沒過一會兒服吅務員把菜端上來,兩個人就邊聊邊吃。
對於小楠來說這個王主吅任可算是世界上最最討厭的存在了,吃飯的時候嘴都不停,不是吹噓自己在公吅司多有能力多麼重要,就是吹噓自己每月掙多少錢,家裡幾套房子幾輛車。小楠心說就你開那小麵包你能多有錢啊,騙鬼呢你,哼……可是畢竟人家是客戶,今後必定還會有合作的機會,面子還是要給的。於是只得硬撐著擺出一副笑臉應付場面。
說著說著,王主吅任忽然話鋒一轉說起了小楠,先是說她有多漂亮,又說她多有才華——全然忘了改稿子的時候他還一再貶低小楠是不懂設計的笨吅蛋,之後就問起小楠的月收入,當他得到小楠的答吅案後,立刻擺出一副打抱不平的摸樣來,把託普公吅司的領吅導層上吅上吅下吅下罵個遍,說他們有眼無珠,說小楠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然後話鋒一轉,問小楠願不願意跳槽到他手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