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則不同了,大華實業確定的拿到了海滄計劃,地方政府已經沒有了臺塑的外資指望,只能將目標放在大華實業和他們引來的臺商身上。
如果將大華看作是臺塑拋棄海滄計劃的理由,地方政府肯定恨不得把大華的骨頭啃下來,以洩心頭之恨。
不過,政府官員都是熟悉政治的,不管他們喜歡還是不喜歡大華實業,在沒有其他選擇的情況下,他們還是要把大華實業捧在手心,含在嘴裡……
車隊自機場而出,穿過市區,一路不停的前往海滄縣。
每當經過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能夠看到成群結隊的交警出現,他們充當了人工紅綠燈的作用,完全無視了真正的紅綠燈,提前許久就擋住了社會車輛,從而讓搭載大華的車隊能暢通無阻。
偶爾遇到車流繁忙的地段,車隊前方的警車還會用大喇叭喊話:“靠邊讓開。靠邊讓開……”
不管是紅色的軍牌車,還是掛著市委乃至省委的車,聽到警車的喊聲,全是慌不擇路的做拐右移。蘇城用膝蓋猜也知道,這些都是先富起來的一批人,想辦法掛了特權牌。
只用了30分鐘,就看到了海滄縣的縣界牌。比平時快了一半有餘。
市縣交界的公路照例又寬又平。海滄縣的迎接隊伍就等在哪裡,不像是省裡還矜持一番,海滄縣是把縣委縣政府縣人大和縣政協的四套班子全給挪移了出來。而且生怕蘇城不懂,給打上了牌子。
蘇城整了整衣領,準備出去繼續應酬。司機看見了笑笑,說道:“我們不用停的。”
果然,市長探頭出來說了兩句話,縣裡的頭頭腦腦們就像是歸圈的羊似的,紛紛向蘇城這邊招招手,算是打過了招呼,一窩蜂的鑽回了自己的小車,砰砰乓乓的跟在後面。
車隊再次啟動,只是前面又加了一輛警車和兩輛摩托警車,警笛的聲音也更大了。
蘇城坐直的身板又垮了下來。望著路邊“老闆放手放膽,政府撐腰壯膽”的標語,不自在的道:“海滄縣增加車輛了?”
此時的普通縣城,四套班子能有8輛車的都少,何況海滄縣開出來的就有十幾輛。而且無一例外是小轎車,比內陸的地級市還豪富一些的樣子。
司機不知得到了什麼樣的指示,緊張的解釋道:“海滄縣的車輛是特批的,省委命令加強海滄縣的班子力量,補充過來的幹部都要帶人帶車帶資金,沒有例外。”
蘇城聽的一笑。轉而又覺得這個想法有趣。如果讓各個地區送海滄縣一輛車,他們必然是不肯的,但若是用調派幹部陪車的方式,對方就不好拒絕了,無形中分化了基層的抵抗力量。
要說靈活,中國的幹部其實是最靈活的。思想解放不解放,其實要怪早期的限制臺嚴格,政治陷阱又太多,聰明人總不會踩著地雷陣往前衝。
車內再無話,直到抵達海滄基地。
以前的紅黑色磚牆被砌上了瓷磚,拔高到三層樓高的大門換上了兩個有氣勢的立柱。
中年禿頂的金書記用殘存的毛髮,從左邊蓋到右邊,勉強遮住中間的枯萎。表面上,這仍然是一個充滿自信的男人,他不等車停穩,就從後面奔跑過來,甚至趕得及給市長唐安科拉開車門,並驕傲的介紹:“海滄基地是國家級的工業基地,我們海滄縣委班子想來想去,要為投資商做點什麼,於是給重修了門面。”
“蘇董覺得滿意嗎?”唐安科將指揮棒交給了蘇城。他本人是從團委起來的,最熟悉的就是年輕幹部,知道蘇城這種年輕人最在乎的是尊重,因此根本不做表態,一副馬首是瞻的樣子。
人家都這樣了,蘇城也不能說“你們砸了我的大門又換了一個新的”之類的話,只微微點頭,笑道:“令海滄縣委破費了,這裡面的支出,還是由我們大華出。”
“三通一平都是國家做的,我們海滄縣出力,與心不安,請蘇董事長一定接受我們的禮物。”
“太貴重了,禮物收下了,支出還是給我們大華來負責。”
“縣裡是一番好意,蘇董不用客氣。”
“不是客氣,門是我們的,就該由我們掏錢來修。”
見蘇城如此堅持,唐安科打了個眼色,金書記才反應了過來,忙笑道:“是是是,我們糊塗了,您說的對,圍牆以內的您管好,圍牆以外的我管好。您只要提出要求和想法,其餘的交給我們來辦。”
唐安科“哈哈”笑了兩聲,頷首道:“金書記的辦事能力,在省內也是名列前茅的,蘇董您只要安心做生意,搞工業,剩下的雜事,都交給我們好了。政府絕不拖您的後腿。得,現在到了石化基地,就由蘇董您做導遊了。”
蘇城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有了投資商的明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