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二十七回 情種與千金(下)

這時,一個丫鬟抱著一個小孩走上來,欒員外說道:

“這就是小女為賢婿誕下的小千金,已經兩歲多了,很是伶俐可愛,也是很可憐,生出來不到兩歲就沒了孃親!”

“哦!”盧嘉瑞應了聲,站起來身來,伸手去接過小孩,看著小孩子胖嘟嘟的臉蛋,看那大大的眼睛也正盯著自己看,似乎認出來是她的生身父親,毫無懼怕。盧嘉瑞心裡禁不住又是一陣酸楚。

最後大家只好相互安慰一番,男子漢也不能被悲傷擊倒,況且人死去了總不能復生,與欒員外簡單聊了一會之後,慢慢地盧嘉瑞總算從喪妻之痛中稍稍平靜了下來。

盧嘉瑞也不想在這傷心之地多呆,決定帶著女兒回家去。雖然他也擔心小孩子能不能承受得了這麼長的旅途,以及回到家以後能不能照顧得好,但當翌日盧嘉瑞提出來他的想法時,欒家人還是同意了他。畢竟那是他的骨肉,母親沒有了,不跟著父親跟誰呢?

第三日上午,欒家備辦了祭品,派家人領盧嘉瑞帶著女兒到前妻墳上祭拜。上祭品,點香燭,燒紙錢,一如常式。行禮時,欒家家人特意提醒盧嘉瑞,鞠躬致意就可以了,夫妻平階,是不必跪拜的,但盧嘉瑞執意跪拜磕頭,還抱著小女兒磕頭。

一想到這個曾經給自己無限歡愉的女子如今已經陰陽兩相隔,歡愉不再,孤女獨留,盧嘉瑞不禁又一次流淚。唏噓嘆息之餘,他深感懼怕的不是拼著命在沙場上殺敵,而是所愛戀的人離自己而去,所想要的歡樂再也不回來。這一刻,他體會到了生命的短暫、無常和脆弱,鼓起了對享受生命一切快樂的想望。

“是的,應該珍惜生命,活在當下,享受快樂。”盧嘉瑞想道。

第四日早上,盧嘉瑞就帶著小女兒辭別了欒家人,離開鳳塢鎮。欒員外安排了一名馬車伕趕車送盧嘉瑞回去,陳夫人還讓一直照料小孩子的丫鬟靳冬花陪著走,跟過去繼續照料小孩子。

遙遙的路途,長長的旅程,一路勞頓自不必說,攜帶小女孩的同行,當然增加了不少的麻煩。馬車不能馳騁,走得慢,本來一日走的路要走兩三日。小女孩的吃喝拉撒麻煩事就更多了,就算有丫鬟帶著,依然狀況不斷。她一會要喂米糊,一會要喝水,一會得換小褲,還常常哭哭啼啼個不停,馬車也經常走走停停,這些都是盧嘉瑞從未經歷過和見過的麻煩事。

盧嘉瑞有初為人父的喜悅,但卻沒想過有這麼多些麻煩事。一路上,在忍著耐心遷就、照看小女孩的同時,盧嘉瑞的張揚隨性似乎收斂了不少。他開始感覺到了作為父親的責任,他得儘量為了小女兒好一點做任何事情。

經過差不多一個月,一路顛簸辛苦下來,回到聊城縣城家裡的時候,盧嘉瑞儼然變成了一個充滿慈愛的父親了。

然而,盧嘉瑞自己當了父親,小女兒還不會說話,不能叫他父親,他自己卻再也不能叫誰父親了。

回到聊城縣城時已是午後約莫申時許,藥店的門是開著,但盧嘉瑞並沒有看到他父親在,而是一個三十出頭、穿著掌櫃衣衫模樣的人,在店裡候著,照管買賣。盧嘉瑞他都不認識,還以為盧嘉瑞進來是要抓藥的,前來招呼買賣。倒是旁邊坐堂的老郎中還認得盧嘉瑞,過來作揖打招呼,說少爺回來了。

盧嘉瑞急忙上樓去,三娘本來坐在客廳椅子上,一見他進來則連忙迎上來。盧嘉瑞趕緊奔過去跪在地上磕頭:

“孃親,孩兒回來了!孩兒給孃親磕頭!”

“孩兒,你終於回來了!為娘真的好想你啊!”三娘說話間,語調悲慼,似乎都要掉淚似的。

三娘扶起盧嘉瑞,抬捧著他的雙手,上下打量著,似乎要仔細看清兒子這些年來的每一點細小的變化,自己的眼淚卻已經在眼眶中打轉了。

“父親呢?”盧嘉瑞問道,似乎感應到有什麼不妥似的。

“你父親,你父親,他——他——他去了!”向來做事說話都比較利索果斷的三娘一邊低著頭,一邊哽咽著說道。

“什麼?怎麼會呢?”盧嘉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一模糊,彷彿就看見父親出現在眼前。

不同於未婚妻子,相處短暫,儘管終日廝守纏綿,卻始終只是愛戀之意、體膚之情,父親是盧嘉瑞血肉之源,從小倚靠之親,始終是庇廕盧嘉瑞成長之羽翼,投軍時還好好的,三四年功夫,怎麼能說沒了就沒了呢?盧嘉瑞不敢相信這樣事情會發生。

“前年初秋開始生的病,越來越重,幾個月裡,遍請了所有的郎中都治不好,深冬時候竟然就去了。”三娘說著抽泣起來。

盧嘉瑞也流下了眼淚。這回,他知道他父親真的是去世了!他明白,他得面對三娘說的事實。人死不能復生,痛苦和痛哭一樣沒有用。他不能再有父親這個依靠了,他將要承擔起這個家的所有重任!

於是,盧嘉瑞反倒安慰起三娘來,等三娘收住了抽泣,他把自己投軍路上在鳳塢鎮與欒家小姐婚媾的事情,簡單跟三娘說了,並叫靳冬花趕緊將小女兒抱過來給三娘。

三娘真是如獲至寶,不勝歡喜。彷彿傷懷一下子都被趕走了,對著小孫女左瞧右看,把玩個沒夠,臉上泛出來微微笑顏。三娘問道:

“給我的小孫女起名字了嗎?叫什麼名字啊?”

盧嘉瑞的女兒起了名字沒有?如還沒起,那會由誰來給她起名字?盧家的大小姐又會起什麼名字呢?欲知後事,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