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東的騎兵,輕裝的穿的是皮甲,重灌的倒是鐵甲,然馬無甲,算不得具裝甲騎。
而且甲與甲也不一樣。
邵樹德在鐵鷂子身上舍得下本錢,軍士穿的都是冷鍛瘊子甲。
去年還特意給他們加配保護騎士面部的面簾。
這樣一來,騎士有頭盔、面簾、瘊子甲,馬有面簾、雞頸(保護馬頸)、馬身甲、搭後(保護馬臀)、寄生(保護馬尻),完完全全一副南北朝具裝甲騎武裝到牙齒的模樣了——雖然就裝甲厚度而言,還比不上那個時代。
這種裝備,國朝初年也有過,後來就越來越簡略,再不復以前的壯觀了。
南北朝,那可真是具裝甲騎的黃金年代,也是病態化發展的年代。以至於連大將、公卿、王侯下葬時,墓裡都要有具裝甲騎裝備陪葬,這喜愛是深入骨髓了。
“大帥,邵賊騎士所著之甲,據拷訊俘虜得知,名‘瘊子甲’,箭矢不能入,刀槍不能進,堅韌異常。其上千騎一路衝來,擋著披靡,無不潰散。此戰若無具裝甲騎,末將必可擊敗其銀槍都。”康君立道:“故此,末將請置具裝甲騎,以遏西賊之勢。”
李克用不置可否,又問道:“銀槍都之外,其他騎軍部伍未交手?”
“不曾。”
“我聽聞邵賊有精騎曰‘鐵騎軍’者,置‘突騎’、‘背嵬’兩都,屢建殊勳。不知吾親騎、飛騎、橫衝三軍,與之相比如何。”
康君立想了一會,沒說話。
親騎、飛騎二軍,在他看來比邵賊之銀槍都強一些,但估計與突騎、背嵬兩軍差不多。橫衝軍實為橫衝都,只有五百騎,目前由李存孝領之,此番並未北上。
騎兵太少了!即便精銳一些,長期拉鋸戰打下來,一點點消耗,補充得上麼?怕不是越打越弱。
北方響起了角聲。
李克用、康君立二人循聲望去,只見大隊騎兵調頭北上,聚集在一處山谷之中。
良久之後,山谷外圍又來了大群騎兵,其勢如奔雷一般,直朝東面而去。
李、康二人定定地看了半天,過路的騎兵一隊又一隊,彷彿永遠沒有盡頭。
有著鐵甲的,有穿皮甲的,還有乾脆就穿著皮裘的,林林總總萬餘騎總是有的。
這些人,李克用很清楚,是監視河東大軍撤退的。
他們並未作出任何攻擊的姿態,只是目送河東軍離去,顯然是得了邵樹德的授意。
一個監視的先鋒部隊就有萬餘騎!不縮短雙方騎軍方面的差距,與朔方軍在空曠無垠的北方打仗,實在太吃虧。
“此番回去,最緊要之事,不是建具裝甲騎,而是重整馬政。”李克用下定了決心,道:“樓煩牧監,越辦越不像樣,得好好收拾整頓一番了。”
康君立有些驚訝,大帥怎麼轉了性子了?
“嘚嘚”的馬蹄聲從北邊響起,一騎斥候飛至。
親兵將其攔下,仔細詢問一番後,又匆匆爬上山坡,道:“稟大帥,邵賊將萬勝軍放歸了,還讓申軍使帶了一封信回來。”
“嗯?”李克用眉毛一挑,有些意外,問道:“靈武郡王說什麼了沒有?”
“不知。”親兵答道。
看來得等申信回來再說了。
義弟又是勒兵目送,又是放歸俘虜,這玩的是哪一齣?李克用心裡隱隱有些猜測,不過一想起邵樹德阻止他奪佔大同軍的事情,心裡又有些不痛快。
“走吧。”李克用一揮手,道:“沒什麼可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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