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難度就是再次提升了好多倍。
骨髓炎,那又是創傷外科的另外一道難題了,再加上骨不連這塊硬骨頭,狗都懶得啃。
“再拿培養管過來,送一次快速鏡檢,找一下膿細胞,再送一管細菌培養。”
在確定了骨髓炎是侷限性的之後,李東山才把第二管培養的膿液送出去。
這也是感染病人治療極為關鍵的一部分。
術前取細菌培養,術中取軟組織、骨髓腔的細菌培養,如有必要,還需要取血培養與骨質的培養,但目前患者沒有發熱、寒顫等症狀,骨髓腔部分閉合,雖然送一管培養更好,但意義並不是特別大。
血培養在教科書上,都是寫的在發熱的時候取。
而且術後也要多次取送培養,直至無法培養出細菌,才算是感染真正控制好了,這個過程中,肯定要多次的根據培養結果調整或減量加量抗生素的使用。
這才是感染病人真正的治療流程。
培養管早就準備好了,取好了之後密封好被巡迴護士再次送了出去。
這次的手術不是普通的手術,所以巡迴都直接配了兩個,隨時聽候吩咐取送東西。
而就在這個時候,另外一個巡迴護士也走了進來,說:“頭孢哌酮舒巴坦,四支,已經到了啊。如果需要的話,隨時可以上臺。”
李東山只是在繼續操作,開始清理軟組織。但是王林峰還是朝著巡迴護士點了點頭,說了一句:“辛苦了。”
暴露了骨髓腔後,再重新回到軟組織的徹底清創的時候,李東山的眉頭皺得特別深。其實感染之後的清創,雖然要清得徹底,但也還有一個基本點。
那就是要儘量清出來新鮮組織,保證清創之後的殘留面有血供。否則的話,把軟組織直接切完了不就了事了?
但事情並不是這樣的,如果沒有軟組織的支撐,莫不提這個空隙該怎麼填,沒了肌肉下肢該怎麼動,這是個問題吧?
第二點就是,如果還把壞死組織留在裡面,那沒有血供的它們就會壞死,就會成為細菌最好的培養基。不要懷疑細菌對營養的趨向能力,只要有營養的地方,它們就能到達。
可恨之至。
王林峰和佘敏認真地拉著鉤,而李東山這是用鑷子不斷地探著病人股骨四周的肌肉,滿臉苦笑起來:“這些肌肉,估計都沒活力了,沒活力了,這骨折就算是接上了,又能有什麼用?”
那蒼白色的肌肉,怎麼看怎麼覺得刺眼睛。
王林峰當然也知道這些難點,他們之前做了那麼多次清創,都還有細菌殘留,而且隨著清創的次數增多,隨著血液的流動,反而把細菌散發了開。
如果不是膝關節是閉合腔隙,恐怕化膿性關節炎又要找上門了。如今的肌肉組織一塌糊塗,就是他們害怕的點。
“李教授,該清還是清吧,能留多少是多少吧。”王林峰硬著頭皮道,也是覺得自己TM的有點損,這種湘雅醫院的教授都不敢做的事情,卻被自己忽悠了過來。
但是目前遇到了這麼大的困難,若是他一點都不願意擔當,那麼做人做到他現在也就到此為止了。
李東山道:“這關鍵不是切不切的事情啊,如果沒有軟組織保留,還不如高位截肢來得痛快。”
“你和病人談過沒有?”李東山又問起了一勞永逸的問題,暫時把手中的手術刀給放下,看著王林峰,意思就是他覺得這臺手術繼續下去的意義已經非常小了。
另一頭,陸成和方泥馨完全不敢說話,方泥馨更是神色嚴肅地一動都不敢動,她也知道此刻李東山心裡肯定很亂。
不過陸成並沒有方泥馨這麼沉默,用手往裡面摸了幾下。
王林峰迴說:“談過了,病人和家屬保肢的意願很強烈。”
“要死都要把腿保住是吧?他經得起幾次手術的打擊啊?真以為四肢的感染不會死人是吧?”李東山一邊吐槽,一邊又拿著電刀在壞死的肌肉層上劃拉起來。
就在李東山準備整條把手中的股外側肌完全橫中劈斷的時候,陸成忽然開口道:“師父,要不換尖刀慢慢往裡面切,說不定還有些組織的內裡有小的血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