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繼續不吭聲,日光從外頭進來,照在他英挺的鼻樑上,留下一大片陰影,越發顯出他的沉穩莊重來。
若不是整個人如今正被他攥在手心裡,荷回說不準還真信了他這幅端方君子模樣。
她控訴,“......您怎麼這樣?”
皇帝終於抬起臉來睨她一眼,眸色漆黑,“不是你叫朕等等?朕聽你的話,好好批閱奏章,你倒不滿意起來。”
這個人怎麼能一本正經說出這種話?
“是我的不是。”荷回終於受不住,朝他伸出手,目光懇切,“您來。”
不過短短兩個字,便叫皇帝停下了手中動作,他視線從奏章上移開,緩緩道:“想清楚了,朕可沒逼你。”
“......嗯。”荷回眼裡透著盈盈水光,聲音軟得不成樣子,“您沒逼我,是我求您。”
皇帝闔上奏章,起身過去。
之後的半炷香時間裡,荷回上半身都躺在那張矮桌上,整個人的魂魄不知飄到了何處。
皇帝原本的馬車很大,可卻走得比較慢,為了盡快回京,他便吩咐人換了一輛小的,能在裡頭用膳休息即可。
他此前,並未想過要同荷回在馬車上做這種事。
到了跟前才發現,它對如今的兩人來說,有些太小了,許多動作施展不開。
桌子離車壁太近,以至於他不得不伏下身,將一隻手墊在荷回的發頂,才能避免她撞到腦袋。
當她連人帶桌,滑到車壁上時,他又要將人拽回來。
桌子到底太硬,即便墊了軟枕,依舊免不了有些硌得慌,怕荷回不舒服,皇帝最終將她抱了下去。
車廂地板上鋪著一層厚厚的氈毯,荷回整個身子陷在裡頭,舒服得從嗓子眼兒裡發出一聲悶哼。
皇帝瞧得眼底一暗,將她抱坐在懷中。
“荷回。”
“......嗯?”荷回暈暈乎乎,咬著唇睜開一雙杏眼。
皇帝抬手,將她鬢邊散落的濕發撩至耳後,淡淡問:“之前的那些東西朕還沒教完,想不想繼續?”
之前的東西?
荷回一時未曾反應過來,直到皇帝又低低在自己耳邊說了三個字,才終於粉頰猛地一燙,胸膛裡的那一顆心哐哐直跳,全身的血液開始奔走。
到如今這時候,她可以說不嗎?
這位天子的手段她算是真真切切見識到了。
一開始先是將你引誘到他想談論的話題裡,好聲好氣詢問你的意見,等你說不樂意,他也不腦,一本正經地答應你,說要以你為先,可實際上卻暗暗用各種手段逼得你潰不成軍,最後不得不去求他。
而這時候,他還恍若不知發生了什麼,一臉猶豫,最終看在你太可憐的份兒上,不得不答應你的請求。
她涉世未深,本就未見過這種手段,便是再長八百個心眼子,也鬥不過這種老狐貍。
他莫不是精怪投生的吧,怎麼會這般算計人心?
而且你明知被他算計,還生不出反感來,反而心甘情願地一步步走進他的陷阱,最終被他成功捕獲。
為了避免自己受苦,荷回只能應下,“......想。”
語氣含糊,聲音微顫。
“好姑娘,這樣好學,為師甚慰。”
一句話聽得荷回腳趾蜷縮。
什麼為師,他何時搖身一變,成了她的先生?
世間若哪位教書育人的先生敢教人這種東西,早被人大掃帚打出去,用唾沫淹死了。
皇帝瞧她不服氣,將她的腰肢往自己身上按了按,挑眉,“周公之禮,亦是一門深奧的學問,世上多少夫妻是因為這個而拆家散夥的?你同朕學了,對你有好處。”
明知道他不過是哄騙自己,可不知怎麼的,荷回竟然覺得有些道理。
她定是還沒睡醒,所以腦袋糊塗了。
她由著皇帝擺動她的身子,兩條藕臂緊緊摟住皇帝的脖頸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