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人歸鞘2)
陳非盯著那抹白,兜兜轉轉走進暗處,穿過暗處狹窄的巷道,好像來到了另外的天地,一抹豔紅代替了那眼前的白,素白的手輕輕挑動,琵琶聲繞梁三日。
那人回眸,輕步走來,彷彿即興就能揮袖跳上一段舞,姿態輕盈優雅,一隻手抱著長琴,衣裙豔紅似花瓣展開。
“呀,你是……來找誰的呀?”
對方湊近,胭脂水粉的香氣撲鼻,陳非視線往那身後的地方看去。沒想到穿過這麼長的巷道外,居然還有一條街道,兩側擺放花盆綢帶以及紅綠燈籠,外表各有千秋的男女正在自家的門口閑談喝茶。
陳非視線不停在這些建築間打轉,連旁人的問候都沒有回答,邁著步伐徑直走過去。白影在眼前一閃而過,陳非閃身追過去,看著東西蹦跳到一處後院中,大片鬱蔥的竹子遮蔽她的視線。
陳非爬牆跳過去,一下到地上,就和一個少女對視上,少女打扮的有些樸素,眼睛很大,懷裡抱著一隻毛茸茸的兔子。對方見到她面露驚恐,陳非沒來得及說什麼,琵琶聲驟響,聲波化為利刃劃過去,陳非“嘖”了一聲,翻身跳牆,臨走之際留下了幾縷怨氣作為眼線。
少女抱緊了懷中的兔子,轉身看向屋內,一個男子懷抱琵琶,屈指放在弦上,若是還有異常便會撥動弦發出攻擊。而他的旁邊躺著一個是渾身是血的人,有著異於常人的白發,發間有一對東西在輕輕晃動,那個人抬頭,眼眸猩紅。
陳非又回到了大街上。剛才那道白影,是此前那隻兔妖,真是沒想到,居然在這裡都能遇見,平州難道有什麼東西是妖族所需要的?說起來她還沒有打聽過妖族那裡的事,等回到客棧再詳細問一問。
陳非抬頭看了看上面的牌匾——“玄武器”,那是平州有名的武器店之一,裡面的武器比不上那些驚世駭俗的神武,但也是用頂尖的材料打造,她來到這裡,就是想找一把趁手刀。
並不是她不想要原來那把刀,而是那把刀現在下落不明,原本最後一刻是給陸蕭的,但是她之前用“顧亭玉”的外表去看,對方的身側並沒有她的刀,弄丟了還是已經碎了,她也只能等到正式見面的時候,好好逼問)問一問。
而現在,她的手裡只有一把之前換來的鈍刀,傷害力不大,在找到自己的刀之前,她得找些便於攜帶的,以備不時之需,緊急之刻。
玄武器裡的人不多,各式各樣的武器都擺在牆上或者架子上,任人挑選。
陳非去刀架的區域,大刀闊斧威風凜凜,彎刀如月,冰涼的刀身映眸,側刀削鐵如泥。再看那些小刀,小巧而致命,敵人鬆懈的時候,反手就能用那些小刀割開他們的喉嚨,讓鮮血濺出。
她拿起一把小刀,脂腹輕輕貼在刀刃側,把玩了一番覺得不太適合,又放了下來,這時身側的人遞過來一把刀,聲音有些熟悉:“這把,可能你更喜歡。”
陳非抬頭看過去,微微一愣。
對方穿著藏青色衣衫,一絲不茍地將頭發全部束起,由玲瓏銀冠固住,手拿一支竹竿,潔淨的絲綢將上半邊臉全遮住,留下不太紅潤的唇瓣。
在陳非所認識的人當中,似乎全天下就只有這麼一個盲人——許以。
陳非默不做聲的後退了幾步,許久不見,對方的眼睛似乎又加重了怨氣,被挖去眼睛的那一刻的恨,就是用這種方式伴隨著主人一生。
許以道:“不如我們去茶樓,好好聊一聊?”
陳非不想去茶樓,也不想見到任何一個舊人,找顧亭玉和陸蕭只是計劃裡面必須要有的存在,對方並不是計劃裡的人,也沒必要見。
陳非正想說你認錯人了,許以又說:“你的師妹師姐一直都在找你,你的師妹也在這裡。”
她不得不把目光再次放向對方身上,最終還是跟著人去了茶樓,這是一個小茶樓,不過好歹有包廂,也算有些隱私。
許以坐下來摸索麵前的茶杯,預備去拿茶具,陳非先一步拿走,對方手一頓,又若無其事的放了下來。
陳非有時候真的不清楚對方到底是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在用功法來補全自己眼睛的缺失,還是裝瞎。她給兩人的茶杯倒了茶,茶水清甜香蜜,還敗火,兩個人就這麼品完了一盞茶,相對無言。
陳非道:“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許以:“許久不見故人,再見敘舊,似乎沒有什麼不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