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就回屋裡去,南萍任性的把剩下的活交給剛回來的南異,燒起水預備洗澡,拿著一塊模糊的銅鏡自照:“阿竹,你以後可別再去其他地方了,我們已經長大了,你可以安心啦。”
阿竹自南異受傷後總隔三差五的不見一回,然後打獵到一些體型龐大的動物回來,靠著這些,南異也能在山下稍微太平的時候賣了換些長存的米糧和用品,兩兄妹才成功活下去。
後來南異年齡漸長,學了些拳腳武功也能自保,他便自覺去打獵,不求獵到什麼好的,能賣錢吃肉就行了。
南異總覺得阿竹的狀態和精神有問題,七年前路過一位雲遊道人討水,見到阿竹頗為詫異,南異便借機問了出來,說的話半真半假,這雲遊道人細細打量許久,才說:“這姑娘是一個修士,已有不凡的修為,但面無表情,似乎是一具無魂之軀。”
“什麼是無魂之軀?”
“嗯我想想怎麼說……按照你們民間鬼神的說法,就是七竅六魄全無,只留下一具能呼吸的活屍。這位修道者的神魂脫離□□,□□能活動只是憑藉著殘留的記憶和本能,很特別吧。”
雲遊道人說:“軀體的主宰者總有一天會回來,你無需擔心。她不用吃喝,不會變老,這就是修道的好處。”
南異心念一動,問:“我妹妹……”
“你二人都沒有仙骨,你妹妹的臉我也治不好。”一句話就斷了念頭。
雲遊道人走了之後,南異省去一部分,簡單的同南萍說了阿竹的情況,對方並不是很在意,就如同之前並不在意阿竹擁有那麼強勁的能力一樣。
阿竹的衣裳被她褪去,妥善的放在一邊,這衣裳不會弄髒不怕火燒不怕水濕,沒一會就幹淨整潔了,很是方便,南萍偶爾也想有這麼方便的衣服。
陳舊的疤痕露出來,南萍小心的幫人搓拭。回想從前,她還對阿竹身上的疤有點害怕,也總忍不住猜測對方的過往,很快這些都猶如浮雲一樣拋之腦後了。
南萍回過神來晃了晃腦袋,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幾日總是想起從前,看著阿竹,總是難受,冥冥之中一種讓她傷心的預感很快就會降臨了。
一日起身,南萍揉了揉眼走出屋,阿竹站在院子裡。總是披頭散發,沒有她編綁就一直披著發的阿竹束起了馬尾,衣冠整潔,向她投來的目光冷冽得就像冬日的寒風一樣刺骨。
啊……
她明明知道總會回來,可為什麼是傷心?
南萍捏著垂於胸前的發尾,久久的看著她,南異從另一間屋裡出來,見到這對峙的場景一愣,妹妹便突然哭起來,推開人跑了出去。
“南萍!”
南異喊了好幾聲,正欲追上去,一人道:“她不會有事的。”
南異腳步一頓,驚奇的轉頭看著阿竹,阿竹目光平淡:“我施了一個小法術,她是個好孩子,不會跑那麼遠讓你擔心的。”
南異面色複雜,警惕的問:“你,你的魂魄回來了?”
阿竹點點頭。
“你,你要……”南異一肚子的話,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倒是阿竹先說了:“我欲離開這裡。”
南異一愣,心情十分複雜,如同亂揉成一團的麻繩,他答道:“我會同她說的。”
阿竹定定看著他,說:“越放縱,到最後承受的越多。”
“……你什麼意思?”
阿竹收回目光:“多謝你們這些年的照顧,我會親自同你妹妹道別。”
南異猶豫道:“如果,如果她說了什麼胡言亂語的,請您多擔當,她……很喜歡阿竹,平時沒人陪她,難免孤單,總愛胡思亂想。”
對方似乎笑了笑:“我知道。”
南異還想問什麼,也沒說出口,盯著阿竹遠去的背影,坐在對方平時望天的地方,等著對方把人帶回來。
——越放縱,到最後承受的越多。
——如果我更有用就好了,如果有人需要我就好了。
南異合上眼,長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