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風不愛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蘇棠梨又想起那年阿姐含淚在宮中同她說的話。正因不愛任何人,他才能如此絕情,殺人的時候,毫不留情。
阿姐不該死,該死的是秦流風!
她想,動了動腳,但被咬的地方還是疼,於是她的腳在水裡晃呀晃,對李青崖說:“青崖,腳腳疼。”
“我真的好可憐,他們總喜歡盯著一個地方打。”
李青崖捧著她的腳踝仔細地看。
蘇棠梨越看他,心裡偷笑的就越厲害,心想這麼個呆瓜怎麼就她運氣好撿到了,竟然還就這麼死心塌地地跟著她!
“呆…啊,青崖…”她總覺得青崖是呆瓜,總也忍不住去叫他呆瓜。
“其實,若女子的腳被人看過,就只能嫁給這人了。”李青崖替她揉著腳踝,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同她說。
蘇棠梨一抬腳,引得李青崖抬頭看她。
“青崖娶嗎?”
“娶。”
“青崖,我生前可是丞相府嫡女,你可得好好盤算盤算,怎麼才能把我娶到手。”
這把李青崖難住了,到底失憶了,且他失憶前又是不染塵世的道士,所以他自己對這事也不熟悉,他認真思考著,說:“書上說,八抬大轎,十里紅妝,不如我再給棠梨栽一院的棠梨樹如何?”
蘇棠梨笑意漸失,她收回腳,愣神道:“不要種。”
別做秦流風做過的事情。
這事情總讓她生恨。
以至於,那一院與她同名的棠梨樹,她也怨恨著。
當年太后與先帝在棠梨樹下定情,先帝為太后種了整個行宮的棠梨樹,秦流風當年為了安穩她的心,效仿先帝,在宮中開出一個院子為她種滿了棠梨樹。
但那承載著假意的棠梨樹,終究沒能等到她進宮。
……
蘇棠梨終於再一次回到了上京。
四百年裡她無數次從上京離開又返回,見上京繁盛過,亦衰落過。
暮春已至,上京的風裡都帶著些熱意,早早便給夏天的到來鋪好了路。
蘇棠梨穿著薄紗裙步履沉重地走在大街上,看著錯落的坊市,川流不息的人群,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她即將要殺了秦流風,要讓他魂飛魄散,一想到這裡,她的血液就如同巨獸般叫囂著,沸騰起來。
客棧旁茶館正有人說書,白燕初在此地守株待兔,很快便見到了蘇棠梨與帶刀的李青崖。
顯然上回吃一塹長一智,不再肯吃沒有武器的虧。
李青崖看著白燕初挑了挑眉,像白燕初當初那般將刀擺正,無聲地向白燕初傳達著不要再來招惹蘇棠梨的訊息。
“話說當年,秦流風因受母妃牽連受到皇帝冷落,卻不想竟因此躲過了黎昌王的叛亂,幼年稱帝……”茶館裡正在說秦流風的故事。
聽著聽著蘇棠梨就將白燕初給的藥塞進嘴裡,她已經管不了這藥到底有沒有毒,因為她根本聽不得別人說秦流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