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那一瞬,他看見了她。
那一瞬間的震驚早已溢位臉頰,蘇棠梨帶著半張臉的紅紋,恨意洶湧而至。
若非他身邊有眾多實力高強的道士守著,她早就上去把秦流風撕碎了!
那一刻她攏了攏衣袍,從清寧寺前跑開。
不知道那一刻秦流風看到她是否嚇破了膽,否則怎會就那樣死在那天的雪地裡,死在清寧寺前?
清寧寺因此事,被人傳為再續前緣、破鏡重圓之地,久而久之到了今日,已然成了一座姻緣廟。
“上回他不死,這回總得死,躲得過初一,還能躲得過十五?!”如今說起來,她滿嘴的得意。到底如今的秦流風身邊並沒有那麼多道士守護著,想殺他,肯定比之前要容易。
“那轉世的,叫吳予安,明日便要成親了。”白燕初敲了敲桌子,看著蘇棠梨,看蘇棠梨和李青崖在一起,他心裡癢癢,又道:“蘇棠梨,你真的覺得,長得一樣,便真的是轉世嗎?”
“當然!化成灰我也認得他那張臉!”蘇棠梨憤憤不平地說道。
聽了這麼多,縱是李青崖失憶過,也知道蘇棠梨要做什麼了。
白燕初始終用一種奇怪的眼光打量他,像是又在心裡使壞。
“怎麼,蘇棠梨,你要李青崖幫你?”他嘴巴不肯停,抓了把瓜子,神態慵懶地窩在椅子裡問道。
且不說其他,但就李青崖這身份,以蘇棠梨的心軟程度,真的忍心看李青崖同她一般雙手沾上鮮血?
“李青崖是清風朗月,”白燕初笑容此刻更是奇怪,說的蘇棠梨臉色都沉下來,不待李青崖回答,白燕初就嘴快地繼續道,“你怎忍心讓他變得跟我們一樣呢?”
他說,我們。
而蘇棠梨沉默著,似乎也默許著她同白燕初一樣的事實。
李青崖驟然覺得心停了停,他張開嘴巴,卻只是啞了啞,看著蘇棠梨默然從座上站起來,走了出去。
驟然又是一抹心痛劃過,他忽然想起,似乎多年前也曾有過此刻。
他看到她轉過身,慌張地離開。
大雪封山,妖怪準備潛伏在山上,待雪化了再走。
卻在轉身時看到山上仙師,雪壓松枝,一樹雪簌簌從枝丫間落下,發出細微的聲響,遮住前行人的腳步。
他看到自己走上前去,他想不出她叫什麼。
但他沒有追上蘇棠梨,像命運早已操縱好了結局似的,他沒有追上她。
他總是看著她的背影神傷。
蘇棠梨一走,此地氣氛更是凝固,白燕初悠然窩於椅間,緩之又緩地告訴他事實:“李青崖,你根本不是妖怪,你是楓虞山的仙師,你被騙了。”
“你浩氣昭昭,怎麼淪落地被妖怪欺騙,與妖怪為伍?”
“如今她要殺人,是拉你下水,你快抽身去,正巧這吳予安身邊有你楓虞山子弟,他們都認得你,你可找他們,再坐會楓虞山的仙師。”
仙師之位並不是人人都能做的上,這百年間能被稱為仙師之人少之又少。
茶樓中的人來又去,上京城內飄了滿城的白花。
棠梨飄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