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貧道也記得。”蒼松道人沉聲道,“彼時血煞沖霄,自河洛望去,仍然能夠看到西部眾洲一道血線沖田而起,直升天外。”
“我那老友凌衝心生感應,知曉族中大難,欲借人前往鳳來洲……但卻被夏辜爾領飛鶴道人等陸地神仙阻截。”
“鳳來洲血禍,彼時又太子與二皇子接手裡,以遣了陸地神仙鑑中部分仙人前往,而我那老友……卻不在此列。所以後來我老友與王庭決裂,再不入王庭半步……”
“好了,蒼松師兄。”寒梅道姑打斷道,“仙朝之變關乎重大,而鳳來洲血災只能當做一條線索,我們都知道你與淩氏一族私交甚好,但眼下還是不要代入太過個人情緒。”
蒼松道人沉默,而後嘆息道:“師妹說的對,是我說多了……”
周玄眯著眼睛,若有所思。
太傅心底一虛,見周玄眉宇之間神色凝重,當即悄然傳音道:“吳道友,那鳳來洲血災,原本經夏熵調查後發現,是有邪魔外道在暗中借他佈置九龍奪珠大陣的機會,舉行了祭道儀式……”
“但經老朽後來蒐集證據,推斷出這祭道矩陣根本就是夏熵計劃之中的一環,夏熵此舉,純粹就是賊喊抓賊。”
周玄不語,心中卻有些沉重。
鳳來洲血災,淩氏一族的血禍,乃是徘徊於凌清漪頭頂的夢魘,充斥在凌清漪心中的不散陰霾。
難怪她調查到現在都沒有找到核心秘密,原來這核心——一直就被夏熵抓在了手中。
凌清漪奔波了這麼久,卻根本沒有想到燈下黑的事情!
凌衝或許推測到了,但越是如此,他便越是投鼠忌器,如果凌衝孑然一身,他是真的會提劍殺入洛仙城的,但凌清漪卻是他最大的軟肋,也是他最後的禁臠。
為了保護凌清漪,哪怕他沾到了真相的邊,但也無法讓凌清漪知道這個秘密。
因為他的實力只能夠讓他變成毀滅一切的炸彈,雖然他能與夏熵拼個魚死網破,但他死後,誰來威懾敵人,保證凌清漪的安全呢?
周玄心中嘆息,但表面上則是不動神色地繼續聽著。
一圈下來,倒是也積累了不少特殊情況。
見周玄一直沒有回應他,太傅暗鬆了一口氣,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額上的冷汗。
“還有要補充的嗎?”周玄環視四周,“如果沒有的話……”
“吳前輩,大概五百年前的事情……可以說嗎?”角落裡,忽然有人出聲,周玄望去,只見開口說話的人,正是祈蓮雪。
五百年前?周玄眼睛一亮,道:“這本就是集思廣益,道友但說無妨。”
祈蓮雪這才開口道:“五百年前,小女子隨師長乘舟橫渡淮梁河入西滄洲邊界……”
說話之間,她的眼中也開始露出追憶之色,時光彷彿退回到了五百年前的那段青蔥歲月裡。
那年祈蓮雪年方二八,卻已身具四象道符之雛形,野渡勞頓,她便在舟中酣睡。
午夜時分,河上清波盪漾,涼風習習,月光掀起漣漪,令木舟微微一顫,一縷陰風穿透窗隙,侵入了舟艙之中,將她驚醒。
祈蓮雪從夢醒醒來時,正值淮梁河中陰氣最盛的時刻,朦朧之間,她見江邊偶現點點風霜漁火,江畔彷彿有百姓堆砌古塔。
那古塔森白驚心,在霧氣中扭曲糾結,宛如邪異的僧人手持盲杖跳動著古怪的舞蹈。
白塔周圍,百姓祭拜,遙似某種儀式,彼時河上又有船來,那舟異常殘破,像用朽木堆砌而成,舟上桅杆上帆布滿是破洞,襤褸不堪。
就是這麼一艘破船,從淮梁河的遠方飛速駛來,眨眼間便抵達了岸邊。
那船分浪而來,淮梁河中瞬間大浪翻湧,但船身卻不沾點河水。
船上,一群面目模糊的人穿著粗布麻衣製成的詭異三角形服飾,撒著紙錢,將一具女屍送入了白塔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