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南雪白在笑，一雙眼睛定定的看著万俟笑。

南雪白的語氣輕快，“怎麼？這難道不是明擺的事實嗎？万俟，你該不會是抓你的對我有了感覺吧？讓我來猜猜看，現下你的心裡一定是失望極了。又或者你是抱著幻想，想要聽到我的辯解？”

万俟垂在身側的手突然緊握成拳，“南雪白，我現在才發現，原來最無情的人是你。”

南雪白依舊笑著，眉眼彎彎，“那隻能說明，是我的演技比較精湛，瞞過了万俟大總管的眼睛呢。”歪歪頭，南雪白呵呵笑出聲，像是在諷刺万俟一般。

月深擰了眉，其實他們心裡都明白，南雪白不過是胡言亂語罷了。如果說鳳雅若死了以後，這個世上除了月深還有誰在乎万俟，那個人一定是南雪白。

就比如現在，明明說著反派說著的話語，可垂在身側的那雙手卻出賣了她的真心。

在不自覺的情況下，南雪白的手緊握成拳，骨節都泛白了。

“從一開始，我就抱著不軌之心潛伏在你們身邊，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萬人之上，然後完成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不拼死一搏逃出宮去？”

“而且，我想讓你万俟大總管看看，不是每個人的命運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你之前對我特別不就是為了讓我對你動心嗎？可是在我看來，你就如同一個卑賤的戲子，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其實呢？”

“呵呵，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讓你活著嗎？因為我想讓你看看，万俟傾，其實你也不過是個自以為是的可憐蟲罷了，自以為操控了許多人，可事實上呢？還不是被我利用了？想起那段時間我剛登上皇位，你為我奔波的畫面，我就忍不住想要笑。”

“真真是，如同跳樑小醜一般呢。”

月深不知道南雪白為什麼要說這些話，但他唯一可以確定端的是，南雪白不會真的傷了万俟。

良久的沉默之後，万俟才輕笑出聲，帶著萬千嘲諷，“你才是那個最無情的人，南雪白。”

那三個字從他嘴中說出來的時候，南雪白的身子都僵硬了，她甚至有了想要哭泣的衝動，但眼睛太乾澀了。輕輕的眨動著眼睛，南雪白嘴角的笑容不變。

“無情，這個詞語還真是適合我呢。”

“那麼，尊敬的皇帝陛下，能否告訴賤民為什麼，要這樣做呢？鳳雅若她，沒有招惹你吧？”

是，鳳雅若沒有招惹南雪白，可就算她不刻意放縱柳湘兒，鳳雅若依舊逃脫不了死亡的宿命。藏在黑暗中的那個人，一定會讓鳳雅若死，也一定會讓南雪白和万俟走向對立面。

她不過是順著那個人的意將事情提前了而已。其實南雪白也是偶然發現的，就在不久前，某天清晨醒來的時候所有發生過的事情都串聯一起，南雪白就恍然覺得，她可能落入了一張大網。

趙嬤嬤的死，夏侯修的合作，柳湘兒的事情，夏侯湛的復活，好像有一個人將所有的事情都算準了，受到了夏侯修信件的顧蘊笙。

無論是自己，還是月深，顧蘊笙，唐默，唐華，万俟，似乎都成了別人手中的傀儡，所有的事情都被暗處的人推動著。不管自己做什麼，那個人一定會讓自己的目的達到，南雪白想，那不如自己就配合著。

讓事情早早結束。

所以說了那麼多不好聽的話，南雪白不過是想讓万俟恨自己，因為她有自己的理由，只有万俟恨自己，她才能心安理得的讓自己在他身邊打轉。

“因為看她不順眼，恰好她的心臟可以救顧蘊笙，所以我就拿來用了，就像你當初隨手取出夏流若的心臟一樣，這個理由可以嗎？”

寒風輕送，沒有人開口，良久之後南雪白才打破沉默。

“所以，還有事嗎？”擰眉的她語氣不耐煩的催促道，“有的話儘快說，我的時間很寶貴。”

万俟輕笑慢慢推開了月深，拖著殘軀生生跪在地上，從始至終不曾抬頭看南雪白一眼，“賤民恭送皇帝陛下。”

她笑，眉眼彎彎的轉身離去。可唐默卻清楚的看到，南雪白的笑容在轉過身子後的一霎那，結了冰。雙眼慢慢變紅，卻始終沒有眼淚墜下。

眼看南雪白和唐默的身影越來越遠，月深的視線又回到万俟身上，伸手將万俟拉起來。

“你該曉得的，那些話不是她真心話。”

“所以呢？”万俟終於抬起頭，一張臉白得嚇人。

月深看了万俟許久才輕笑，重重嘆了一口氣，“你該慶幸，南雪白是喜歡你的，否則現下你已經沒命了。万俟，你知道嗎？鳳雅若和她做了一筆交易。”

万俟抬起眼看著月深，他將所有的勢力都交給鳳雅若，讓她自保。可沒想到她還是死在了大夏皇宮，但是南雪白，是做不到這一點的。這個万俟很清楚。

南雪白曾去見過鳳雅若，但万俟也不清楚兩個人說了什麼，因為守在鳳雅若身邊的人都被她撤去了。說起來，鳳雅若之所以會死，有很大的原因是因為是鳳雅若自願的。

“你知道？”

“鳳雅若說，告訴南雪白刻意救你的法子，然後自願去死，用自己的心臟救顧蘊笙。這些是唐默告訴我的，她讓我轉告你一句，南雪白雖然不願意承認喜歡你，但卻願意為了你不要自己的性命。”

月深頓了頓，隨後竟是苦笑出聲。“我很羨慕你，鳳雅若為了你願意去死，南雪白也是。万俟，還記不記得我問過你，南雪白在你的心裡是個怎樣的存在。”

“其實我已經知道答案了，從你的表情上。或許連你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鳳雅若和南雪白的存在是不一樣的。如果我說出來，你會覺得難以置信，所以還是等你自己發現為好。”

“但是作為自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我想給你一個忠告，趁你們都還活著的時候，好好把握現在，別等真的失去了才曉得難過。”

深深的宮牆內，南雪白和唐默一前一後，唐默神情凝重，“現在反悔還來得及，你確定要這樣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