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都是反覆無常的生物,南雪白也是女人,自然也是一樣的。開始的時候還抱有著讓万俟恨自己入骨的想法,現下又想向他剖白自己的心思。
都是自私的生物,其實南雪白自己也曉得,她和鳳雅若是一樣的貨色。鳳雅若之所以那麼心甘情願的赴死,是因為明白如果自己死了,万俟一定會記著她一輩子。
畢竟她的死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和他也脫不了關係。
但是更為主要的是解決了一個情敵,也就是南雪白。誠然鳳雅若死了之後万俟不會再跟南雪白在一起,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誰讓南雪白也是害死鳳雅若的兇手之一呢?雖然她沒有直接下手,也沒有吩咐自己的屬下下手。
但她是知情的,其實南雪白在得知這件事的時候,也是抱有自己的死心的。如果万俟珍藏在心中的那個人死了,就算是被恨著,但她也是万俟心中唯一一個女人了。
所以才那麼坦然決絕的看著鳳雅若死去。然後南雪白現下和鳳雅若當初臨死的時候,心情是一樣的。只要能在心愛的人心中留下一點位子,也是心甘情願的。
如果能活著,南雪白會選擇讓万俟繼續恨著自己,可既然都要死了的話,那就任性一次吧
南雪白上前牢牢抱住万俟,輕笑一聲。
“万俟,誰讓你在天牢中救下我呢?就算你讓其他人去也好,說不定我就不會看上你了,其實說實話,我也不曉得自己看上了你哪一點。”
“和夏侯修月深,還有顧蘊笙,便是那蒼冥也比你好看幾分,可我就是看上你了。莫名其妙的。你也挺倒黴的,被我看上。”
万俟心中痛感更甚,恨不能立刻死去。厚重的冰已經覆蓋住他的胸膛,本就沒有多大的力氣,現下更是冬夜動不了了。万俟痛苦的眯著眼睛。
“南雪白,你滾開!”他甚至沒有推開南雪白的氣力了。懇求的視線看著月深,有人說人只有在危險的時候,想到的那個人才是自己最心愛的人。
万俟再次懂了那種感覺,以前的時候想起的人都是鳳雅若,每次受傷快要死去的時候總是會想,如果自己死了,鳳雅若該怎麼辦?
即便是遇到南雪白之後,他的那種感覺依舊沒有消失。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救鳳雅若。但最後那個人死去的時候,万俟雖然痛苦,但體內的毒蠱並沒有發作。
但此刻卻痛的恨不能立刻死去。
死!
万俟的眼中突然閃過一抹光,最後遊移的視線定格在南雪白的臉上,如果他死了一切南雪白就不用冒險,也可以無所顧忌的和夏侯修做一番鬥爭。
万俟咬住了自己的舌.頭。
突然就想起在大漠天牢的時候,被獄卒虐待的那些時日,那種頻臨死亡的心情,沒有驚慌,更多的是平靜。那段時日万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
只是在暈倒的時候總是會夢到在大夏的時光,原本死寂的心總會泛起淡淡的漣漪,讓他有一種奇特的感覺。就像是離開家鄉許久的人,回到了家鄉,卻總是想念著自己生長的地方。
因為那裡有著無數的回憶,有著自己的朋友。誠然,比起朋友,更多的是敵人。但總歸是比自己出生卻不曾熟悉的大漠,讓他覺得心安。
回憶裡一雙含著期待的眼睛,總是能讓万俟時刻保持著清醒,卻又恨不得立刻沉入夢中。如今再次感受到了那種感覺,絕望而平靜。
眼前南雪白的模樣漸漸清晰而後又模糊,鮮紅端的血從万俟的唇角流出。南雪白慌了神,動作慌亂的抓緊万俟的手,然後骨刀狠狠刺穿兩個人的血肉。
最後將兩人的手固定在石板上。那是特殊材料製成的,雖是骨刀卻又削鐵如泥,何況是石頭。
鮮血蔓延,南雪白眉目溫柔,眼眶是盈盈淚水,唇角抿著淡淡的笑意。最後用自己的額頭頂上萬俟的額頭。南雪白不怕死,只是怕自己死了之後万俟會忘了自己。
她能體會鳳雅若當初的心情了!
月深在一旁看著,茫然的看著南雪白和万俟,眉頭慢慢擰起,最後終於抬手覆上自己的心臟。她的心臟有一種疼痛感。
骨刀相連處的血肉突然泛起紅光,詭異的是周圍的地上沒有血跡,南雪白的眼淚低垂在万俟臉上。
夏侯修臉上的笑容漸漸變得瘋狂,流吧流吧,血流完之後他就可以實施自己的計劃了。
万俟掙扎著,卻始終只是很小的幅度,身上的冰慢慢蔓延到了他的脖頸,就連南雪白抱著他脖頸的另一隻手也漸漸結冰。
南雪白卻是毫未所覺。
人這一生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麼,莫過於眼睜睜看著自己在乎的人,為了自己不顧一切,而自己卻又什麼都做不了。万俟現下就是如此。
万俟張張嘴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一開始他的目的就不單純,某一天做了一場夢,夢裡的異眸男人告訴自己,會在不久的將來又一場大的劫難,心愛的人會死,他也會死,唯一可以救他們的是南雪白。
就在南雪白決定用自己的命魂救夏侯修的時候,她在房頂上發瘋似的唱著不曉得是什麼的歌調,那天晚上他眯了一會兒,然後就做了那場夢。
所以才會為了南雪白不顧尊主的救命之恩,和尊主兵刃相向。而他能讓那個時間靜止的能力,並非是在巫族學的,而是異眸男人在夢中教他的。
所以他也是在利用南雪白,但是在大漠的時候,讓他心底平靜的那雙眼睛使他不願意在利用下去。回到大夏,牢房中的重逢讓万俟的心,再次平靜。
所有的事情都離他遠去,仿若世界都安靜下來,讓他有些迷戀那樣的氛圍。不曉得說什麼,其實他有很多話想要叮囑她,可最後到了嘴邊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然後便是南雪白的怒火,其實万俟也理解的。畢竟他的做法的確很讓人生氣,尤其是他沉默的態度。万俟一開始想的是,讓她發完火就沒事了,可最後還是忍不住回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