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時有幾道影子正從她們面前劃過,引來身後小丫頭的叫好聲。
那些影子似乎是魚,有一條通體雪白,令江妤看清了身形。
江南的冬天似乎也算有趣,江妤想。
她又站了一會兒,正打算繼續走,突然發現離岸較遠的地方,一個深灰色的身影在上下起伏,看上去有些笨重,有那麼大的魚?
“那是——”
江妤看清了那個東西,但她不是很確定,側身問旁邊一臉不忍的赤櫻。
赤櫻見她看過來,似乎一驚,然後斂了臉上的不忍和憐憫,低聲說:“小姐是問湖裡那個人吧,奴婢沒看錯的話,他是四少爺的貼身小廝即安。”
江妤自然知道四少爺是誰,就是江聿植。
“所以姐姐們看的是飛魚,但破冰的是即安?”江妤面無表情說道。
怪不得這湖裡魚如何能躍出水面,只有把冰破了,湖中魚經冬缺氧就自然會往破冰處湧躍。
只是今天雖然有太陽,卻仍舊是數九寒天,江妤都已然站著看了不短時間,即安又在那冰冷刺骨的湖水裡呆了多久呢?
他如此,恐怕他的主子,也沒好到哪兒去,不然何至於讓自己的貼身小廝淪落到此地步。
江妤想起那天早上,幽微的光線裡,少年挺拔的身影帶來的壓迫感,皺了皺眉。沒等赤櫻接話,便攏了攏身上的大鶴氅,向江老太太和江老太爺住的久福堂走去。
玉佩她已經想起來大約是落在哪兒了,現在去討回來,應該也來得及才是。
才從月洞門進了久福堂的院子,隔著成蔭的高大松柏,已經有人從裡面迎了出來,看清來人是金芳媽媽,江妤便停下微微頷首,算是禮待。
金芳媽媽仍然是尋常的玄色粗布麻衣,繡鞋雖洗得發白但仍舊針腳如初,沒有絲毫走樣。
她看向江妤的唇,目光裡帶了一絲殷切。
江妤心下明瞭,秀枝果然也是金芳媽媽送給她的人。
“您今天是來給老太太請安嗎?”
江妤點頭,聲音清潤,“我已經可以說話了,睡了好幾天,怕祖母掛念,便來看看。”
金芳媽媽笑著正要說話,就聽到房間裡傳出來聲音。
“金芳,你在外頭和誰說話呢?留老太婆一個人對著佛經發黴?”
金芳媽媽引著江妤進了東廂的暖閣裡,剛一進去,撲面而來的暖意燻得江妤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而後覺得舒服很多。
老太太房裡佈置的很富麗,也很暖和。
正堂裡擺了一架鑲翡翠鏤空白玉面的屏風,架子是整金絲楠木直接做的,沒有一絲接縫。右側的長几上供奉了一尊檀木觀音像。
赤櫻在前面打起了緙金絲牙邊的絨簾,江妤這才見到剛剛說話的江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