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行還未入北州地界,便已看到了不少揹著包裹匆匆趕路的行人。
護送隊伍的侍衛拉住一箇中年男子詢問:“大哥,你們這是要去哪裡?”
那男子只顧著趕路,被人冷不丁的一拉,正欲發作,又見拉他的侍衛身著官衣,忙哭喊道:“你們可是朝廷派去北州救人的隊伍,哎呀,造孽啊,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爆發了瘟疫。”
侍衛安撫道:“我們正是要去北州的,大哥可是從那方來的?”
那中年男子越說越激動,“可憐我那苦命的妻兒,染了瘟疫,去的痛苦,連屍首都保不住,以後叫我一個人怎麼生活啊嗚嗚嗚嗚。”
我在車內聽的動容,心中也跟著壓抑起來。這瘟疫比我想得還要嚴重。
我看了一眼身側的非墨,他仍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便是舟車勞頓,他也沒有一絲倦色。
相處了幾日,我已大概摸清他的脾性,若非必要,他是絕不會主動開口講話的。
許是瘴氣溢位的緣故,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濃的腥味,便是官道兩側的樹也呈現出一股死態,那灰白的葉子明顯不尋常。
先前中途休整的時候赤離君已給每人派了一粒丹丸,那丹丸本是他以六丁神火焚燒避瘴符的符灰做成,北州外圍的瘴氣稍淡,這丹丸還能起到不被瘴氣所侵的效用,但進了北州城就不知曉了。
這丹丸至陽,作為妖物的非墨自然不能胡亂服用。是以彼時赤離君送來丹丸時,我連忙從他手中搶過,道:“我先替你保管,等到了必要之時再給你。”
那非墨倒也不在意,我雖不知他妖力幾何,但既能在天界火神眼皮子底下收斂妖氣不被察覺,想來妖力應該不弱,自然不必害怕這點稀薄的瘴氣。
雖說赤離君沒有看出半點端倪,但我身側平白多了個戴著面具的奇怪男子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扎眼,便是負責本次上北州的太醫院院使亦覺得奇怪,私底下曾問過我這面具男子的來歷。
彼時我答的曖昧,“想來應是陛下怕此行不甚安全,特意派來保護我的。”
那太醫院同皇宮交往本就密切,聽我這麼說,又想到先前皇帝召我入宮留了幾日,自古帝王風流,身邊女人自然數不勝數,那院使識相的不再多問。
只是後來事情傳了出去,所謂三人成虎,雖說明面上他們仍叫我碧兒姑娘,態度上對我卻比之那院使還要尊敬。
便是我身側的非墨,亦多了個頭銜——墨公公。
第一次聽到別人這般叫的時候,彼時我正在道邊的茶棚喝水,那隨行的侍衛端了壺茶來,一邊往陶杯倒水,一邊恭恭敬敬地招呼:“碧兒姑娘請,墨公公請。”
“噗。”嘴裡的水全噴到那侍衛身上,我有些不好意思,陪笑道:“這茶水太燙,方才你叫他什麼?”我看向一側的非墨。
“墨公公啊。”那侍衛一臉天真的答。
“嗯。”我點了點頭,一邊慢吞吞的喝水,一邊偷偷看向非墨。
他仍舊泰然自若,仿若剛才那聲墨公公叫的不是自己。
我覺得無趣,喝完杯中的水便轉身回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