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在春節剛過了沒幾天,僱傭丁貴寶的老闆,就來通知丁貴寶上班押車去。
臨要出門的頭一天下晚,見丁貴寶一直就是呆在家裡看電視,姚玲便對他建議地道:
“明天你就要出門去了,這是新年後頭一回,你不到老家裡去坐坐,跟爹孃說一聲?”
丁貴寶不以為然地:
“有這個必要嗎?今上午爹不是來過嗎?他知道就行了唄,還去說啥?”
姚玲堅持地:
“你不是還沒去跟你娘說過嗎?我看你還是回家去說一聲吧······”
見丁貴寶臉一扭沒吱聲,裝作沒聽見,姚玲又繼續說道:
“有些話,我勸過你不止一次,你別怪我多心多意。其實,你要是站在我的位置上,一想也就能明白了······我還是那句話:以前,你跟你娘無論怎麼相處,那都沒有關係。你再怎麼樣,你娘也不會想歪的。可現在有我摻和在裡面,事情就不同了;況且,你娘對我一直又不滿意,這就使得有些事情——你以前再怎麼做,你娘也許都不會多心。可現在你再隨著性子去做,你娘難免就會去尋思多了,誤以為是我在中間給起了啥作用,讓我有嘴也說不清······”
丁貴寶情緒反感地道:
“她毛病!就她事多!往後你甭理她。她愛咋地就咋地。”
“可是······”
丁貴寶有點不耐煩地:
“好了好了,快算了吧。老說些這個幹啥?我煩!你願家去你去吧,我還得看電視呢。”
姚玲只得無奈地暗暗嘆息······
果不其然,丁貴寶剛過了年頭一趟出門,竟然連個招呼都沒跟自己打,這讓貴寶娘又誤以為是姚玲從中使壞,因而對此耿耿於懷。也免不了就對人告說此事。
其中,當她跟丁貴寶大姐說叨起這事時 ,貴寶大姐不禁勸她道:
“娘,不是當閨女的數說你,我看你還是少疑神疑鬼地去瞎琢磨一些吧。俺兄弟都是結婚成家的人了,你以為孩子大了,還像小時候那樣,啥事都得圍著你轉?做什麼事還都得跟你說個明白?再說貴寶媳婦那人,我可是看著人家那舉止言行的,讓人說不出別的來。不像是那種鬼鬼道道的人。倒是你,老就對人家橫挑鼻子豎挑眼的······”
貴寶娘一見自己的骨頭跟自己“犯別”,頓時就先有三分逆耳,臉上也便顯出不樂意的神色,不由得開口就道:
“哼!你們都看著她好,那是你們看著!反正我就是看著她不順眼!”
對姚玲來說,儘管婆婆這頭對她的態度一直沒有向好的變化,可她跟婆婆相比,卻是有所不同;在與丈夫丁貴寶的關係逐漸平和、向好的同時,她對婆婆的心態,也在不知不覺間漸漸有所變化。畢竟跟那種斤斤計較而又耿耿於懷、一點針鼻大的小事就遮住了眼的婆媳不同,姚玲難能可貴的,是她還能夠有容人之量,不是那種小肚雞腸、心胸狹隘之人。
所以,就對待自己與婆婆的關係這方面,姚玲在激憤、衝動的情緒逐步回落、漸趨平靜之後,她由原來的反感、疏遠、敵對,逐漸轉變到一種儘量去對婆婆多寬容、少計較的態度——認為婆婆畢竟是個長輩,自己瞭解了,也就該見怪不怪,拿著當那麼個人對待就是了。還是努力把婆媳關係搞好才是。
基於此,姚玲便嘗試著儘量去跟婆婆接近和溝通。比方說,丁貴寶每當過些天回家來一趟,往往都會帶點南方的稀罕吃食啥的回來。而每次丁貴寶又往往都是來去匆忙,少得空到父母跟前去。
於是,姚玲往往便會在事後,拿上丁貴寶帶回的東西,送給公婆去品嚐。
然而,令人遺憾地是,婆婆表現出的那股意願,與姚玲的舉動這般卻是並非相向而行,而是顯得蠻橫無理;不光不領情,甚至變本加厲,越發來勁了,頗有點“敬神還敬出了鬼來”的意味!
有一次,丁貴寶帶回家一些桔子——這在當地自然是稀罕物。這不,姚玲就拿了點出來,想去送給公婆品嚐。當她剛走到公婆家的那條衚衕口上,可巧婆婆正好從家裡出來。而一看到提著東西走來的她,婆婆的反應,居然是一扭頭返身回了家 ,“稀里呼隆”一陣響——院門被關上插了栓······
熱臉碰上涼屁股,豈有此理!
就為了此事,公爹丁老萬去跟姚玲歉疚地道:
“孩子,這都是你孃的不對······唉,自家屋裡藏不住醜,她就是那麼個人,稀裡糊塗也快一輩子了,你就別去跟她一般見識······。”
“爹,您放心吧,我不會去跟娘計較的,我······”
姚玲嘴上是這麼說,可即是話已說開了頭,她也就不由地牢騷、抱屈了起來,接著對公爹說道:
“說實在的,自從過了門,以往我跟娘吵嘴慪氣,不管是誰的情理、誰的不對吧,可我心裡······還真是沒想跟她多計較一些;我現在覺得,無論如何,總歸是一家人,總還是儘量往好裡相處才好。也免得讓外人笑話。再說,我又是做小輩的,過去的事情,千不對萬不對,首先我有一份錯——不該由著自己的性子來,去傷了孃的心;畢竟娘她是長輩,我做晚輩的,尊重她是理當應該的,可我以前老是氣盛,容易嗆她······因為這,我就想盡量地接近她,可娘她······她總好象跟我幾輩子的仇敵冤家是的,一直都不願轉意回脖······”
丁老萬愧疚難當地:
“孩子,爹知道你是個通情達理的好孩子。你跟你孃的事情,一點都怪不得你,怪只怪你娘······唉,追到根上,這一切也都怪爹啊!都怪爹······當年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