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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拔了蘿蔔帶出泥

媒婆先去了姚家。

去的路上,媒婆就尋思著:姚家的閨女死在了丁家的門裡,如今再想著讓他們往外掏錢,像這般雪上加霜的事情,恐怕姚家很難會應承下來。

況且,那姚鐵匠本身就是刺蝟滾球,難纏的蛋,何況這種事!要是把他惹鬧了性子,指不定他就會犯渾動邪的,自己須得小心才是。

如此計較已定,一當進了姚家門之後,媒婆就格外注意讓自己佔據著隨時可以逃走的有力位置······

果不其然,那姚鐵匠一當見媒婆登門,便已有三分不爽。到媒婆壯著膽子剛露了點來意,那姚鐵匠不容媒婆細言,登時就火冒三丈起來,一下將酒盅摔在桌上,衝媒婆可就瞪起了眼珠子,嚇得那媒婆心裡一哆嗦,身形不由地便往後一趔趄。

姚鐵匠怒不可遏地:

“他奶奶的!他姓丁的還想讓老子來出錢?他把老子看成啥了?我操他媽的八輩祖宗!老子的閨女就葬害在他的手裡,老子這還沒去找他算賬呢,他倒想起向老子要錢來了!他奶奶的瞎哪個好眼?!老子錢是有,讓他自己來拿吧!”

說至此,姚鐵匠用手一指媒婆,惡恨恨地接著道:

“還有你!你他媽的操蛋玩意!當初那話說得天花亂墜,糊弄得老子聽了你的,如今事情落到這等地步,老子這還沒去找你算賬呢,你他媽倒自己找上門來了!竟還敢跟老子來囉囉這些J巴事,你他媽的也看著老子好欺是不是?唵!”

媒婆心驚肉跳地:

“姚、姚大哥,您別發火別誤會,您聽我說、、、、、、、”

媒婆嘴上說著,發抖地腳下就想往屋門口挪動——一她意識到:眼下趕緊逃走才是自己最明智地選擇!

“去你媽的!聽你說?你說的老子聽夠了!老子就想讓你回爐!”

姚鐵匠顯然怒髮衝冠,越發來氣了;他嘴裡罵著,“呼”地一下起了身,伸手就想去抓住媒婆。

媒婆往後一閃身,嚇得一聲驚叫下,如遭蠍蟄一般,扭身就逃······

媒婆的第二站是去岳家——這也是她自以為最有希望有所突破的一站。

果如媒婆所料,嶽老爹聽罷媒婆的來意之後,內心雖也並不情願,但迫不得已之下,也就只得動起了妥協的念頭——畢竟兒子二全的這樁轉親,讓他有了一個又有頭腦又能幹的兒媳婦,還給他生下了孫子;他實在不願意就因為一點錢,就眼睜睜看著兒子紅紅活活地小日子就此家破人散。

但現實是,他一個孤老頭子,光有此心,實在沒有這個能力——他怎麼能拿得出這個錢呢?想來想去,這事只有去跟兒子二全商量。

嶽老爹剛把事情跟二全一說明,不等二全作何表示,那在屋外聽聲的兒媳丁素梅,一個箭步就闖進屋來,斬釘截鐵地表了態,開口說道:

“爹,這事您老就甭操心了,有我呢!至於拿錢這事,明明白白就是一句話:這種錢我是不會出的。一分也不行!至於我自己,我是個人,不是任由著別人胡倒騰的豬狗牛驢——我既然已經進了這家門,就是這家的人。別人誰要還想打我的什麼主意,那好,我就出上這百多斤,在這裡等著!”

丁素梅這話,讓嶽老爹的心裡頓時感覺到了一種踏實。但那份隱隱的疑慮與不安,卻還是在心頭纏繞不散。畢竟“年長百事通”,他活到今天這把年紀,聽說、見識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有些事他不得不防······

於是,嶽老爹便召集了族人開會,一致議決:每晚輪流兩人在二全家附近盯著點,以防不測。一旦有事,鳴鑼聚眾。

而在會議最後,嶽老爹這位在家族中位份最高的長者,為答謝眾人異口同聲地自願相幫,他情動之下,竟給眾人深施了一禮,唬得眾人或坐或蹲者,無不倉忙起身······

與此同時,不甘心就此罷手的丁家,也在緊鑼密鼓地準備行動——說白了,也就是貴寶娘打著丁老萬的旗號“招兵買馬”。而丁老萬本人,只有不得已而為之的份。

至於那丁貴寶,喪妻之痛,讓他一時不能自拔,整天價醉生夢死,昏天黑地混日頭,對此他是渾然不知。

說實話,對丁老萬兒媳姚玲之死,丁老萬的近親族人,他們在背後對丁老萬、尤其是對貴寶娘,也是頗多微詞的。不過,眼下既然貴寶娘找到了門上要求幫忙,大夥一是礙於情份和臉面,二是在鄉間——越在偏僻的鄉間,人們抱團取暖的家族觀念,和“幫別人也就是幫自己的”意識,也就越發濃重。因此,但凡被貴寶娘叫到的人,差不多都應約而到。大家在一起商量事情咋辦才好。

他們先是派一精幹之人前去探路,見情況真如眾人所料,岳家那頭早有防範。

最終大家議定的行動方案,跟當年日本鬼子偷襲八路軍根據地的策略如出一轍——“悄悄地進村,打槍的不要”······

夜。

嶽二全家。

夫妻倆正朦朧睡著。

突然傳來雞們在窩裡騷亂的聲音。

二全和丁素梅被驚醒,未及說話,那雞的騷亂聲加劇起來,似乎是遭了黃鼠狼之類。

二全道:

“是不是黃鼠狼又來拉雞了?”

丁素梅似有警覺地:

“先別急,聽聽再說。”

雞的“吱吆吱吆”的慘叫聲響起來——似乎是有雞被咬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