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丁素梅的思想中,二姐丁素琴實在是死得冤枉又冤屈——死得不值!
對於二姐丁素琴發生的悲劇,在丁素梅想來,這固然與二姐自身的思想觀念等素質,以及社會、世俗各方面的因素有關。但更應該說是與二姐夫對二姐感情的退化轉變,以至於最後竟把二姐棄之不顧有很大的關係!
因這,一當二姐的悲劇發生後,憑丁素梅的個性,以及她與二姐的姐妹感情,她面對二姐夫產生出的憤恨之情,那實在不是一般的強烈;以至於看到二姐夫在葬禮上竟還人模狗樣地哭眼抹淚時,要不是別人硬拉住她,怒不可遏的她,定會惡撲上前,非去把二姐夫撕抓個體無完膚不可。
也就是自此之後,有兩次與二姐夫偶然相遇時,丁素梅乾脆連斜眼都不斜二姐夫一下。
至於這次的去給二姐上“五、七”墳,要是單單衝著不願看到二姐夫這一點,丁素梅壓根也就不會打算去。只是丁素梅又覺得:像這樣上“五、七”墳一類的大事,自己要是不到場——沒有盡到心意的話,想想真是對不住九泉之下苦命的二姐。
就這麼著,素梅還是決定親自去給二姐上墳。
走在去上墳的路上,素梅還暗暗提醒自己今天去了之後,儘量不要再去發火冒煙為好。
當她走在半道上正好碰上了大姐時,大姐也曾囑咐她,今天在場面上總要剋制點才是——鬧多了也無益,畢竟人死不能復生,過去的還是就讓它過去吧。
但是,當到了實際在上墳前後的過程中,一直隱忍著的丁素梅,終於還是沒能完全按捺住自己的情緒。
那是在上罷墳之後,吃飯的時候,像丁素梅和大姐,還有各方面親戚家來的女客,大家都是匯聚在了同一個桌子上,由二姐生前的兩個妯娌——大嫂和二嫂作陪著。
席間,這妯娌倆招待客人的態度自然是很客氣。尤其是那位二嫂,尖嘴薄唇猴子眼的,一看就是個能說會道、嘴乖心壞的靈精之人。就看她的對待丁素梅吧:一張嘴總是一口一個“妹妹”地稱呼著,那親熱度甭提有多高了——即使不夠一百度,也有九十九度九!
如此待客之情,這要是擱在素常平日,丁素梅也許不會表現的怎麼樣,畢竟拳頭還不打笑臉人呢。但此時此刻,如此的熱情,卻只能讓丁素梅越聽越覺得彆扭,越聽越容易起火冒煙——
二姐生前就曾不止一次地對丁素梅說過有關她們妯娌之間的事;丁素梅覺得,二姐的這些個妯娌,要不是她們自以為自己“命好”——都生下了兒子,一個個地數次幾番地在二姐跟前,炫耀她們自己的那份擁有兒子的驕傲與自得,話裡話外地恥笑二姐的肚皮不爭氣——一次又一次地強烈而無情地刺激了二姐的心靈,二姐也許還不至於······
可現在她們卻都裝好人,一個個還像沒事人似的,彷彿二姐悲劇的發生與她們毫無關係······
最後,當那位二嫂又一次親熱地喊她“妹妹”時,丁素梅一個按捺不住自己,“叭”地一摔筷子,眼睛一瞪,衝口對那位二嫂便嗆上了一句,道:
“叫那麼好聽幹什麼?誰是你妹妹!”
丁素梅這一句話,令那位二嫂的臉一下子變成了大紅布。
而丁素梅身邊的那位身寬體胖棗紅臉的“筷子手”,剛把一塊肥肥的方肉擱進嘴裡,一當丁素梅說出這話,也不禁被驚得一下子就張著嘴不動了,彷彿被肥肉猛地噎住了一般······
二嬸家的瘋閨女小月的死訊,姚玲是在事後好多天了才知道的。她同時還得知了二嬸病倒的事情。
姚玲急不可待地便想去看望一趟二嬸。
事實上,自打結婚後,姚玲的每次回老家,說是走孃家,差不多都是奔二嬸家去落腳、吃飯;主要也就是跟二嬸去親近,說叨說叨自己的心裡話。
至於跟自己的那酒鬼父親,姚玲只是好歹去跟他打個照面,少油沒鹽地說上那麼幾句話,之後也就告辭走人了。
而對於自己的哥哥姚鐵家,姚玲壓根就沒去登過門。
這次的姚玲回孃家,與二嬸一見面,孃兒倆自然少不得會為小月的死去哀傷一番。
之後,在孃兒倆的閒談中,二嬸自然也不免會對姚玲絮叨起了身邊的一些閒情瑣事;這其中就包括辮子終於懷孕了,姚鐵習上賭錢後屢教不改,以及姚鐵如今對待辮子的態度越來越壞,動輒就耍脾氣、動打罵之類的事情。
自從辮子結婚過門一來,姚玲對這個比自己還要小兩歲的嫂子,除了場面上相見時簡單說兩句話,其它並無多少接觸和了解。但這並不妨礙她對辮子印象不錯;她感覺出辮子的個性安然,脾性肯定是沒得說,舉止言行也顯得實在,一看就是那種善良老實的人品······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聽得二嬸說哥哥對待辮子不好的那些話語,深知姚鐵脾性的姚玲,不難想象出辮子的生活,那會是一種怎樣的情形······
突然間,她心裡很想去看望一下辮子······
於是,在二嬸家吃過午飯後,姚玲辭別了二嬸出來,就朝哥哥姚鐵家走去。
下一章節的標題是:走黑路碰上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