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判定這傢伙是敵人還是客人,但即使是客人也是最棘手的那一類。
那是芝加哥混血種社群的領袖漢高,希爾伯特·讓·昂熱當年的朋友和如今的對手,不久之前他的名字還在這張會議桌上被提起過。
世界各地的混血種社群有大有小,漢高領導的是其中最巨型的幾個之一,由十幾個歷史悠久的家族組成,也吸收優秀的新成員。
這些家族在遷移到新大陸之前就在歐洲大陸上聲名赫赫,多半擁有皇族、貴族、銀行家或者海洋開拓者之類的背景,積累了鉅額的財富,是典型的所謂‘old&noney’。
他們在聲勢上並不落後於秘黨,在財富積累方面還有過之,只不過他們對於屠龍並無強大的執念,對他們來說最重要的是家族繁衍,藏在人類社會里好好地生活。
他們跟秘黨時有合作也時有衝突,真的遇到龍王甦醒的高危事件時,漢高是會康慨地出借自己的力量給昂熱的,但在事後分贓的時候,漢高那夥人的本性就暴露出來了。
如果說秘黨是一群戰士,那麼漢高那夥人就是一幫流著龍血的商人,他應該也從媒體上得知了那個神秘的座標,以他的敏感,應該親自飛往座標所在地坐鎮指揮。
即使他不敏感,秘黨從全球往北西伯利亞調動的大手筆也足夠驚動他。
但他居然在這個時候來卡塞爾學院拜訪,鏡頭前那個軍禮式的揮手似乎是在說‘請把茶給我準備好,片刻我就到了。’
既然是漢高那麼鐵路恢復運營就可以解釋了,那條鐵路線一邊連著卡塞爾學院一邊連著芝加哥,漢高很容易修復他領地中的線路。
十分鐘後外面傳來急剎車的聲音,漢高無疑是個高齡飆車手,再過幾十秒,英靈殿會議廳的大門被人一把推開,漢高一屁股坐在給自己準備的椅子上,一口喝光了給自己泡的熱茶。
“我來不是為了你們所謂的末日派。”漢高盯著貝奧武夫的眼睛,言簡意賅,“我要見弗拉梅爾,現在!”
貝奧武夫被這個不速之客的無禮震驚了,但他仍然是強忍了一下。
在秘黨中,他的‘輩分’或者說地位甚至在昂熱之上,而昂熱卻對他並不抱有期待和尊重,因此即使對昂熱,貝奧武夫仍然透著居高臨下和些許鄙夷的態度。
但漢高不同,他不是秘黨成員,在他的社群裡他是絕對意義上的領袖,連想要挑戰他的人都只能希望他快點死。
而且儘管他出自一個商人扎堆的混血種社群,他自己卻跟秘黨成員一樣是個真正的戰士,是貝奧武夫也不得不尊重的那一類人。
“弗拉梅爾處在被羈押的狀態,我不可能讓你見他。反倒是我想問問,是什麼原因讓尊敬的漢高忽然到訪卡塞爾學院。”貝奧武夫冷冷道:“像個入侵者。”
“我是被邀請的。”漢高緩緩道。
這個乾枯瘦小如同老牛仔的男人的壓迫感不亞於魁偉的貝奧武夫,“邀請我的人是...希爾伯特·讓·昂熱!”
“他已經昏迷了接近一年!”貝奧武夫吃了一驚。
“邀請早在那之前就送給我了。”漢高從腰間抽出巨大的左輪槍‘德州拂曉’,這個舉動嚇了眾人一跳。
然而他只是從彈倉中退出一刻銀色的子彈來,把它沿著桌面滾向貝奧武夫。
貝奧武夫戴上眼鏡,仔細地檢查著那顆子彈上的細微文字,那段文字甚至包含了一個花體的簽名,內容也確實是一份邀請。
“我使用這份請柬的前提是西伯利亞北部出現問題了,我必須立刻趕往卡塞爾學院跟他匯合。”漢高頓了頓,“那一刻開始他就處在死亡危機中了。”
“校長的心臟基本上都被剖開了,早就跟一個死人差不多了。”圖靈先生驚訝道:“可你甚至沒來看過他一眼,你難道想說你其實是他的好朋友嗎?”
“不,我們一直都是對手,但值得當我對手的人在這個世界上人數稀少,我希望他們每個人都活得健康。如果真有某個勢力能夠消滅我的某個對手的話,那它也能消滅我。在這種情況下,我一定會接受這個對手的囑託,在那個勢力出現的時候及時趕到他身邊去。”
漢高說道:“至於心臟被剖開的事,他沒有拜託過我,我也不認為區區心臟被剖開就能殺死他。這麼微妙的一種存活狀態,我倒寧可相信是他故意的。”
……
眼前的畫面出現了轉變,死氣沉沉的巨大空間裡一瞬間變得生機盎然相比較之前瀰漫的水銀蒸汽來說,此刻安靜得倒更像是舊世紀城市角落的夜晚。
路鳴澤坐在粗壯的鎖鏈上,晃著小腿,面帶微笑地看著對面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