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未到,聲先至。
孫邈被這一聲大喝震的耳朵生疼,到現在還腦瓜子嗡嗡的,彷彿一顆雷在耳邊炸響。
卻沒看見有人過來。
幾秒後才隱約見一老者揹負長劍,腳踩一金翅大鳥,自山頂飛來。
離得遠,看那大鳥速度彷彿不快,卻是一眨眼已經落地。
老者腳尖一點,飄然而下,站在了嶽鳴身旁。
那老者一身素灰長袍,一把山羊鬍垂在胸前,整個人其貌不揚,唯有背後一把長劍極為醒目。
雖尚在鞘內,仍然讓人感到壓力。
尤其是與這老者正面相對的孫邈,更是種種幻象叢生,彷彿馬上那把劍就要離鞘而出,將自己的頭顱斬下。
瞬間冷汗滲出,雙腿發軟。
但孫邈天生倔強,這種壓力越強,他脊樑挺得越直。
雙腿發軟,那便執行真氣緩解,卻仍是咬著牙關,不肯示弱。
深吸緩吐,再次閉眼默唸“富強、民主、和諧……”。
注意力成功轉移,心中漸漸安定下來,紛雜的幻象潮水般退去。
“哼!”那老者此時才開口說話,倘若孫邈連自己無影劍的氣勢都扛不住,便也沒有說話的必要了,“便是你辱我徒兒?”
“師父,徒兒實力低微,技不如人,給您老丟人了……”嶽鳴跪倒在地,慚愧低頭。
“技不如人再尋常不過,老夫二百年來敗陣無數,有什麼打緊!命沒丟,回去練過再來便是,站起來!”
“是。”
“這位前輩,本是令高徒糾纏舍妹在先,我二人比武打賭,他願賭服輸……”
老人袍袖一揮:“老夫不聽這些,你讓鳴兒當眾自扇耳光出醜。我念你小小年紀修煉不易,今日自斷一臂,老夫便饒過你。”
眾人譁然,這呂良也太護犢子了吧。
就算你徒弟真是個犢子,也沒這麼護的呀。
對練拳掌功夫的人來說,自斷一臂,倘若日後沒什麼奇遇,前途就算廢了。
孫邈也是心中暗罵,馬買皮的,當真是有什麼徒弟就有什麼師傅。
一個張嘴就讓人扇自己嘴巴,一個開口便讓人自斷一臂。
孫邈氣笑了,剛要開口,場中卻傳出另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呂前輩,晚輩全程在場,事情確如孫兄所言。您老德高望重,如此欺負一個小輩,不好吧?”
卻是那位一直坐在大葫蘆上喝酒的何衝。
孫邈心下驚訝,面對金丹修士居然也有人敢為自己說話,朝他拱手示意,何衝微笑點頭。
呂良尚未說話,卻聽騎在馬背上的莫青青也說話了:“就是,你徒兒技不如人,為什麼反讓別人自斷手臂?”
“噓!小師妹你少說兩句。”旁邊一個御獸門弟子苦著臉拽她袖子。
莫青青一把甩開:“我說的是事實嘛!”
靈劍山莊一向嫉惡如仇,此時也有門人附和:“不錯,先前若不是孫兄弟手下留情,你徒兒眼下已是個廢人了。前輩修為高深,想必德行一樣不淺,何必如此相逼?”
這幾人說完,人群中那個天諭司的“托兒”眼珠一轉,也低聲冒了一句:“你一個清陰縣的修士,到我安平縣說廢人就廢人,真是好大的威風!”
周圍大部分都是安平縣人,見幾大宗門的人都出聲了,膽氣也都壯了起來。
“就是,自己徒弟敗給別人,師父跑過來以大欺小,也不嫌丟人。”
“別說了,這位孫兄本事了得,師父豈能差了?去找人師父比,不怕再取其辱?”
“嘿嘿,有道理。”
“哼——!”呂良一聲冷哼,場中眾人都覺得耳朵一陣劇痛,修為差一些的已經彎腰捂著耳朵蹲在地上了。
便是孫邈、何衝等有數的幾位,也是面色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