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白茅此時才反應過來,秦宮這一路示弱,挖的坑有多深。
怕那黃洱也是個坑?嘴裡說著什麼幸遇名師,根本就是反了再反?
不覺間,姒白茅已有些頭暈目眩。
本能告訴他,不能再走下去了。
快,快,哪位墨者圓個場……
然而就在他向墨者遞去眼色的時候。
卻見眾墨亢身而起齊齊聲援。
“我墨何懼賊法?”
“我等生為墨者,死為墨魂!便是身隕秦宮又如何?!”
“只要那理辯明,秦宮便是殺了我們,那理也是明的!”
“今夜過後,天下皆知範牙叛墨,賊法助唯。”
“姒學博,我願為你協論!”
姒白茅眼見此勢,悔之晚矣。
事因他起,情由他扇。
他已退無可退。
想通此節,他便又沉吸一氣。
仔細想來,韓孫為人老謀深算,又怎會執此義氣之舉,讓法家捲入爭鋒,讓秦宮與奉天為敵?
或他已料定此刻局勢,以勢相逼,逼我知難而退罷了。
再者,《墨學物典》已成著近二十年,百家諸子皆奉其為物學之尊,又豈是一朝之間,幾個例項能推翻的?
至此,姒白茅重又穩住了心神,與眾墨道:“由我主談,無須協論。若真至武論,我一人殉道便是,莫要有更多的犧牲。”
“姒學博!
”
“我墨者豈是畏死之人?”
“殉道不失為求道最輝煌的終點!”
“止聲,我意已決!”姒白茅一聲過後,便又轉望眾學士:
“最後,秦宮學士們。
“無論我今晚能否活著出去,我已承師業,辦了墨考,指了路。
“爭鋒之前,再容我交代最後一件事。
“此番經審評,邀往奉天留學的是——
“全體秦宮學士!
“邀書已盡藏於內室,諸位可自取赴奉天。
“奉天學宮已應此事,恭候秦學士到來。”
“言盡於此,指路已罷,爭鋒開談!”
姒白茅話罷,微瞪著眼,凝視著韓孫,一步步走下高臺。
韓孫同時微微一怔。
第一和第三樣東西,他都猜到了。
唯獨這第二樣,猜錯了。
姒白茅要的不是某個人。
而是秦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