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苟縣令和那師爺唉聲嘆氣,眾官差也是低頭不語,那彪服大漢說道:“如今已是年底,我奉青州陳知府之命,得在明年中秋之前,將那賊人押送到豫州,若不然,你我眾人免不了罪罰。”
眾人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那劉師爺在那牢房內踱步,忽地看見一牢房內關著一人,他冷笑一聲,說道:“李大人,方才你說要把那賊人押送到豫州流放,在豫州可有人識得那賊人相貌?”
那彪服大漢說道:“當然無人識得,那賊人是青州人士,只是流放,想來豫州無人識得。”
那師爺嘿地大叫一聲,說道:“那不就對了,李大人,既然無人識得那賊人相貌,我們何不另尋一人,押送到豫州流放,這差事不就完成了麼。”
那彪服大漢思索一會兒,旋即搖頭道:“說得輕巧,如何去尋那一人?”
那劉師爺指著面前牢房內一人,說道:“那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正是眼前這人。”
那彪服大漢見牢房內躺著一人,心中一喜,問道:“這人可有來歷?”
那苟縣令在一旁說道:“這人前幾日得罪了我們這兒的地痞陳四,誰知那陳四有個好姐夫,我得罪不起,只好懲治此人,這人死不認罪,我命人將他關押在此,李大人放心,這人我們查過,家中無親,不過是個窮酸書生。”
那彪服大漢如獲至寶,那苟縣令令人將房門開啟,只見牢房內那書生靠牆閉眼打坐,那人正是燕寧。
燕寧早間見這群人出去捉拿魏晨風,無事可做,便一直打坐練功,忽地感覺有人踢了自己一腳,把自己踢倒在地。
燕寧一睜眼,見那狗官帶著一群人圍著自己,不知作何,他本想起身,卻發現自己渾身不能動彈,似癱瘓一般。
一官差見他癱倒在地,只當他懦弱膽小,吼道:“縣太爺來了,你這小子還不起身跪拜?”
燕寧欲要張口說話,卻發現自己連聲音也擠不出來。那官差見他睜著眼,身子卻不動,忙伸出手去探他鼻息,才發現他沒死,又踢他一腳,吼道:“裝死幹甚麼。”這一腳踢到燕寧身上,他猛地吐出一口血,嚇了眾人一跳。
燕寧不知的是,方才練功時,被人橫踢一腳,這正是習武之人的大忌,修習內功之時,需得靜坐無人擾,否則輕則走火入魔,重則當場身亡。好在燕寧功力淺薄,無甚內功,才沒當場橫死,只是輕微癱倒。
燕寧吐出那口血,發覺身體已能動,但依然虛弱,他見那狗官居高臨下看著自己,想到這幾日受的折磨,他不想被人這樣盯著,雙手扶著牆,硬撐著站了起來,悲憤道:“你們這群狗官,又想要來逼我招供,我燕寧寧死也不會如你們所願。”
那苟縣令嗤笑一聲,說道:“好一個寧死不從啊,小子,老爺我要不是心善,念你是個讀書人,就憑你頂撞老爺,早讓人把你給打死了。”
燕寧呸了一聲,朝那苟縣令臉上吐了口水,怒道:“我何須要你憐憫,你們這群人貪贓枉法,屈枉好人,想要屈打成招,你們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會認罪的。“
那苟縣令被燕寧吐了口唾沫在倆上,登時大怒道:“你這窮酸,好不識相,來人哪,給我狠狠地打。”
眾官差一擁而上,對著燕寧一頓拳打腳踢,打得他鼻青臉腫,疼叫連連。那苟縣令見打得燕寧不吱聲了後,命眾人退下,親自上前,朝著燕寧小腹狠狠踢了一腳,這一腳直踢得燕寧胃裡翻江倒海,想吐了出來。
那師爺盯著燕寧,指著身旁那彪服大漢,說道:“那窮酸書生,我家老爺念你是個讀書人,已饒恕你之前縣衙犯下之罪,如今你只需乖乖跟著這位官差大人走,你的罪,我家老爺再不計較。”
燕寧狠狠呸了一聲,說道:“我本就無罪,何須你們這群狗官恕我無罪。”又見那彪服大漢一雙眼直盯著自己看,他心中一凜,暗道:“這人定是押送魏大哥那官差,見他身上所穿刺彪官服,應是身居八品,那魏大哥不知犯了何事,竟讓這等官差押送。”
那彪服大漢走上前來,一隻手就將燕寧整個人提了起來,氣力之大,令其餘眾官差驚呼連連。那彪服大漢捏了捏燕寧的臉,忽然猛地一巴掌扇了過去,這一巴掌力道之大,扇得燕寧頭暈目眩,那彪服大漢冷冷說道:“去你媽的,你這窮酸書生好不聽話,老子我生平最看不慣的就是你這種人,油鹽不進,哼,只可惜啊,你小子落在了我手上,有你好看的。”
燕寧仍不服氣,怒道:“想不到你們這些當官的都是同樣貨色,狼狽為奸,殘害平民,我大夏律法何在,王法何在?”
那彪服大漢見他不服軟,提起他又招呼幾個巴掌,然後隨手把燕寧仍在地上,嗤笑道:“王法?哼,老子的拳頭就是王法,苟縣令,把這人給我用鐵枷鐵鏈鎖起來,明日我就帶這人走。”
那縣令忙吩咐左右官差,從牢房深處拿了一副鐵枷鐵索來,那鐵枷鐵索常年未曾使用,上面佈滿鏽跡。眾官差將鐵枷鐵索牢牢扣在燕寧身上,獰笑道:“小子,你就認命吧,下輩子,投個好胎。”
燕寧本欲抵抗,又捱了兩巴掌,被打得渾身痠軟無力,只能眼睜睜看著這群惡鬼對自己上刑具,他心中悲愴,嘆道:“變白以為黑,倒上以為下,世間豈有公道?”
眾狗官見此間事了,便自花天酒地去了。
待到那群人散去,此間牢房,只剩燕寧一人癱軟在地,他此時被那鐵枷鐵索捆住,行動不便,只呆呆躺在地上,聞著這牢房內腐爛惡臭的味道,直想吐,他幾日未進食,這一吐,便把胃水也吐了出來。他見那鐵窗外雪花一朵朵飄落,較之幾日前,雪下得更大了,聽聞方才那狗官說今日已是歲旦,想著這年關將過,自己如今身陷囹圄,困在這暗無天日的牢房之中,他一時間悲從心起,嘆道:“百無一用是書生,我讀聖賢書十多載,所學不就是為眾生求一個公道麼?沒想到如今落得個這麼一個下場,真是時也命也。”
到了第二日,那彪服大漢帶著一眾官差早早來了,那彪服大漢走在前頭,眾官差將燕寧押到馬場。
那彪服大漢命人用一根長繩將燕寧綁好,他跨馬上背,一隻手牽著馬繩,一隻手牽著長繩,在眾官的注視下,徑自朝著城外走了。
走不多時,那彪服大漢發現燕寧走在後頭,昏昏欲睡,他在馬背上喝道:“窮酸小子,給老子走快點,再這麼慢,小心老子扒了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