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一道黃綠流螢悄無聲息的尋了個陰險的角度,對著殷蘭慶的脖頸就是一下。
兩道人影一接即退,又立刻團身而上纏鬥在一起。
“卑鄙。”
“瓜皮。”
各自算計不成的傢伙同時破口大罵,又是一波粗言鄙語不要錢一般劈頭蓋臉的砸向對方。
相比起嘴上功夫各有千秋,兩人出手的速度竟是一點都不遑多讓。
風雷四起,劍氣橫行,口水飛濺。
幾番交手,兩從對彼此根腳也有了幾分瞭解,竟然都是走的速度見長以奇取勝的路數,那一拳一劍中無處不在的陰險狡詐顯然和道意無關,得要仔細叩問各自的良心了。
按理說擅使飛劍的劍客,是絕不願意和人近身相搏的。以短擊長捨本逐末暫且不說,劍仙一脈的瀟灑寫意是萬萬不能丟的。像麻衣少年這般一手飛劍耍得陰氣森森,專往細皮嫩肉不好防護的地方下功夫,更是拳來腳往絲毫不怯近身,就是那些摳眼挖鼻抓臉扯發的市井招法也是兼收幷蓄信手拈來。
還有個屁的劍仙風采。
殷蘭慶越打越心寒,暗自叫苦不迭。拳師出拳本該酣暢無礙勇猛不屈,可是此刻越打越是憋屈,每每出拳剛至一半,餘光便看到那柄飛劍正偷偷摸摸貓在哪個角落裡蠢蠢欲動,專等著自己舊力剛去新力未生的時候去撿個現成便宜。
著實陰險。
剛才自己一個大意,險些被那柄飛劍一招猴子摘桃把自己子孫根連根切掉。天幸自己還算機警身法還算矯健,只是下體那兒火辣辣的,到底還是被呲拉了個小口子,不得勁得很。
那隻灰貓嗤之以鼻,看得卻是津津有味。
臨陣對敵最忌心浮氣躁,此番彼漲下來,殷蘭慶的拳腳路數哪還有起初的陰狠靈動,只是赤紅著眼睛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每一拳使的都是拼命的招數。
麻衣少年自然不會以命相搏,只是避重就輕的與之纏鬥在一起。這邊賺上一拳那邊多得一腳,打定積少成多靠量取勝的道理。
可憐殷蘭慶衣衫襤褸鼻青臉腫,看上去悽慘無比,在接連硬扛了幾下拳腳之後,又被黃綠小劍趁機在腳踝處劃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終於再也控制不住身形,一個踉蹌就要撲倒在地。
麻衣少年哈哈一笑,便要上前揮拳痛打落水狗。
卻見殷蘭慶暴吼了一聲,一抹極不尋常的破敗灰色在臉上一顯而過,竟是雙手一撐身形猛地從地上彈起,霎時便是一記掏心拳直搗少年胸口。
拳頭先到,風雷再起,速度比剛才提高了何止一倍。
外人只道殷蘭慶擅使快拳黑拳,卻不知道早年間在一處古墓葬裡挖得的秘法,才是他真正的最後倚仗。殷蘭慶一直隱忍不發,騙得麻衣少年只當自己勝券在握,直到尋得機會賣了個破綻,趁他精神鬆懈的瞬間,這才使出殺手鐧暴起發難。
麻衣少年大出意外,一時間竟是來不及避讓。眼見著自己的拳頭快要錘到少年的胸口,當下也不顧這一秘法背後的代價如何肉疼,殷蘭慶猙獰扭曲的面容上頓時浮現出幾絲嗜血的快意。
只是那份喜色剛上眉梢,便瞬間凝固定格。
嫣紅的血珠從眉心處滴了下來。
一柄通體黑色黯淡無光的小劍從眉心處疾射而出,得意洋洋的在空中跳了跳,又悄摸摸將身形藏在那柄黃綠小劍的螢光之中,若不細看,當真不易發現。
“卑鄙!”
這是殷蘭慶墮入黑暗前最後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