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綠飛劍心救主,破空疾射而來,卻被殷蘭慶一拳打回,盤旋起落正要伺機再戰,卻被殷蘭慶揮出一道罡風阻隔在空中,一時掙扎不脫,劍身振顫悽鳴不已。
殷蘭慶面露獰色。
想著這回一拳下去,才算萬事清靜。這才聊上幾句,便搗鼓出一柄本命飛劍來,要是再拖上幾刻,還不知道又出什麼么蛾子呢。
世間之事,往往心心惦念反倒不遂人願,顧忌擔心什麼偏就一定來什麼。殷蘭成正在狐疑不休,卻見那躺在堂前的麻衣少年重重的吐了口濁氣,竟自晃晃悠悠的坐了起來,搖頭晃腦的舒展了下筋骨,這才顫悠悠的伸著個手指,對著殷蘭慶便是一通大罵,“當老子是叫花子嘛,是十五兩銀子,銀子!!倒底是腦瓜子有坑還是進水了?瓜皮!真是個瓜皮!”
殷蘭成目瞪口呆的望著麻衣少年左手一攬,不動聲色的將幾枚滾得稍遠的銅錢歸攏到自己身邊,一邊滔滔不絕的指著自己,頗有幾分潑婦罵街一往無前的氣勢。
連那隻灰貓也不知何時爬了起來,人坐於旁,惡狠狠的呲了呲嘴,露出兩顆尖牙。聽著麻衣少年嘴裡潑灑而出的無數陰損話語,竟然沒有一句重樣的,不由得如聞天籟般頻頻點頭,一副於我心有慼慼模樣。
殷蘭慶臉色難看之極,一副跌跤糊了一臉屎的奇怪表情,斜瞅著李興霖也是一臉的愕然詫異。看來之前什麼城主侄兒的說辭都做不得真,想到此事蹊蹺,頓時心中暗自警惕。
生死之間走了一遭的李興霖吁了口氣,見這位按理最是無辜的小夥子免受自己牽連,不管其中如何離奇曲折,心中總算是稍得安寧。見那少年此刻罵得興高采烈,平日裡飽讀聖賢文章的城主大人非但沒有覺得粗鄙,竟然覺得頗為痛快,不禁讚道,“這位公子倒是個有趣人兒。”
“叔叔!”麻衣少年霎時滿臉悲傷,當真變臉比翻書還快,忿忿然道,“你竟然不認識您的好侄兒,大寶我了!”
憑空多了個侄兒的李興霖嚇了一大跳,好容易把住門檻坐穩,這才驚道,“我李家三代單傳,哪來的侄兒。”
“姑父!得,是該喊姑父。”麻衣少年歪著腦袋想了想,又按著手指頭梳理了下,這才很是確定的嚷道,“我是你的好侄兒,大寶啊。”
李興霖閉口無言,決定還是不要繼續在究竟是叔叔還是姑父的稱謂上討論下去了。
“罷了罷了,姑父您年紀大了記性不好,可每次記我不住總不是個理兒。那瓜皮心裡還以為我撒謊。丟面子哩!”沒有叔侄相認的抱頭痛哭也就罷了,這一臉不信的神色可就扎心了。麻衣少年苦著張臉唉聲嘆氣,好在立馬尋得了個法子,便又洋洋自得起來,“證明我自己的時候到了!”
麻衣少年扶地而起,竟然也學著適才李興霖的樣子,兩腿立樁,撅著屁股站了個紮實無比的馬步,這才雙指併攏,指天長嘯。
“給!我!!來!!!!”
李興霖硬生生憋回一口老血。
殷蘭慶哭笑不得,面色古怪。
是不是一家人不知道,這扮演劍仙的騷包模樣倒真是一模一樣。
黃綠色的瑩光猛的回頭,當真像見到失散親人般歡快的一頭扎進夜色之中,下一秒便出現在麻衣少年的指尖上方,討好的將劍身在少年的指肚上小心蹭了蹭,這才重新浮在空中,惡狠狠的指著殷蘭慶。
綠意漸漲,劍氣森然。
殷蘭慶臉上肌肉狠狠抽搐了兩下,本就陰沉的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
對他人的本命飛劍指使如意,世上還有這等神通?
“本命劍嘛,姑侄同心同命,姑姑的就是大寶我的。這手可比滴血認親帥得多。”麻衣少年得意洋洋,轉臉對著殷蘭慶一臉期待的道,“瓜皮你說是不是,值五個銅子賞錢不?”
老子信你個鬼。
殷蘭慶心頭暗罵,臉上硬是堆出一絲僵硬笑容,上前一步雙手抱拳道,“適才是在下眼拙,多有冒犯,向少俠賠罪了。今日城主和少俠久別重逢,當有很多話要說,我就不打攪了。”
麻衣少年拱手回禮,一臉誠懇道,“瓜皮,哦不,先生深明大義,如此自然甚好。”
言語間拳風陡起,衣袍劃空獵獵作響,之間隱有雷鳴驚至,風雷裹脅之中可見有一道殘影宛若游龍穿行,竟是一拳直接轟向麻衣少年的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