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願意原諒應至誠的花心,雖然心裡很痛。
我說“姓應的,你以為你是什麼人?沒有錢加持,你有什麼好的”也是撒謊。
他就是好。他人在甘肅沒回來,卻也不忘媽媽生日時快遞來一束巨大的彩色棉花,上面卡片寫著“給你最溫暖的愛”。
我成績好壞他不關心,可我若因為考差了心情不好,他會早早下班來安慰我。無論去哪裡出差,他都會給我帶當地的特色糕點小吃之類,而我偶然聽他助理說,他每次出差都忙得要死,挑伴手禮卻從不假手於人。
小學六年級我得了急性肺部感染,咳吐出來的痰一灘一灘砸在地上,那麼噁心,他還蹲著細細扒拉:“沒有血絲,萬幸萬幸!”
我嫌棄他身上的煙氣,他便戒了煙,一晃就十年。
他當了我十幾年的好爸爸,或許,只當了一兩年的壞爸爸。
我沒法因為那少許的、極其惡劣的壞,便忘記那許多的,非常溫馨的好。
所以,哪怕他那樣了,我也只是一邊恨他,一邊喜歡他。
心有多恨,就有多喜歡。
爸爸很久才從書房出來,臉色掩飾不住的灰敗。
我絕沒想過他會這樣。
媽媽止不住地看他,一眼又一眼,卻一句話沒問。
吃完飯,爸爸又鑽進書房。
媽媽反手拉了我在沙發上坐下,悄悄問我和胖子這幾天的情況,我回答說玩得很開心,感冒也好了。
“好好的怎麼會感冒啊?你這幾年身體好很多了啊?”媽媽立刻去拿體溫計給我量體溫。
將冰冰涼涼的體溫計夾在腋下,我輕輕問媽媽:“媽媽,你真心想和爸爸離婚嗎?”
媽媽低了頭,似乎不知道怎麼回答。過了很久才搖搖頭:“都是你爸爸他……”剩下的話,都吞嚥在喉嚨了。
我明白了。
媽媽從來溫溫柔柔沒有脾氣,就連離婚都做不來大吵大鬧,又怎麼會態度堅決毅然決然?
“那麼,媽媽,爸爸如果知錯悔改,你肯不肯原諒他?”
媽媽看著我,眼睛清明亮潤,毫不猶豫點了兩次頭。
我沒想到她竟然這麼快點頭。
因為媽媽還愛爸爸?只是跟我一樣,受不了被人放棄?還是她也不能原諒,但願意忍讓他?
在這一刻,我覺得我們母女戰線一致:如果應至誠有一絲不捨,我們母女便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手。
就像我,哪怕恨得要死,也不想他被何叔叔殺死。
奇怪,我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卻有種身心俱疲的感覺,好似嬰兒剛剛嚎啕大哭一場,情緒低到極點,身體卻只想睡覺。
我上樓去,打算早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