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死就走開!”我推他一把:“我才不要和你這膽小鬼一起。”
“不是。”他頓了頓:“我好像,不會沉。”
啊?
他表情很羞臊:“我縮了腳,還是不沉。是不是我太胖了?脂肪密度低於水的。”
我靠,老子遇得到你!
我咬著牙關瞪大眼睛看著他。
他伸手拉我:“要不,我們回去,另尋死路?”
我狠狠一腳踹向他。
這一腳,我不僅失去了平衡,還被反作用力推到了深水處。
胖子撲過來,手忙腳亂來拉我,兩人一起撲騰起來。
我第一次知道,人離開實實在在的地面是什麼滋味。飄忽無依,無根無基,沒有仰仗,沒有希望,沒有起點,也沒有結局,就像,就像孩子離開爸爸媽媽。
胖子抓住了我,將我圈住。我的腦袋冒出水面,大口呼吸,心頭生出滑稽的念頭:這胖子怎麼像個游泳圈一樣,真的不會沉啊。
我按住他,想抬起身子,下一秒,就見他被我按到水裡。我微微鬆手,他又浮了起來。
水湧向我的口鼻。我大口呼吸,結果是大口灌水,肺部火辣辣的像灌了辣椒麵。我大力撲騰,每一次冒出水面又很快沉入更深的水底。
胖子伸長手臂來撈我,我朝他用力一蹬,這一蹬,我向深水處越滑越遠。
“瀟瀟!瀟瀟!來人吶!救命哪!”他驚慌失措,連忙大叫。
在晃盪的江水中漸漸下沉,我充滿恐懼的腦中竟然一鬆。
胖子聲音這麼連續,他果然不會沉。
真好。他不會死了。
他爸也不會拿刀捅我爸了。
“哇——哇——”
最近,我跟“哇”挺有緣。
我沒心沒肺地想,要是不死,改做鍾漢良的粉絲挺適合。
在漁船的甲板上吐得天怒人怨時,我正被人翻轉,肚腹向下扣在膝蓋上,哇啦哇啦吐水,吐得心肝腸肺都要出來了,額頭青筋一陣陣膨脹跳躍。
好容易吐完,胖子撲上來緊緊抱住我:“瀟瀟,瀟瀟,你沒事吧?”
我有氣無力睜了睜眼睛,看到他一臉煞白。大概是冷的,水有些涼。
旁邊給我控水的兩人,中年男女,年紀相仿,挽著褲腳衣袖,正溼噠噠往下滴水。他們一身魚腥味,一看就是打漁的。
我打了個寒戰,船伕立刻給我披上一床簇新的空調被。
胖子一彎腰,一手穿過腋下摟著我腰腹,一手抱著腿彎,把我抱進了船艙。
船孃跟進來,遞給我一身乾爽的衣服:“我女兒的,快換上。”
我有氣無力看著胖子:“我怎麼沒死啊?”
胖子轉了轉眼珠:“你不記得?”
我搖頭:“好像挺多人圍著我轉。”
“你被淹迷糊了。”胖子道:“外面那對夫妻救了我們倆,我一叫他們就跳下來了。”
我用勉強恢復過來的那點子力氣踹了他一腳:“礙事,給老子滾!”
胖子期期艾艾不肯出去:“瀟瀟,你不會還跳吧?”
“老子要換衣服!”
胖子忙不迭掀開簾子出去。
漁船艙室很矮,只能半彎著腰。我坐在小凳子上飛快換上衣服。簡簡單單的運動衣褲,質量不錯,居然挺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