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出道直播結束回到酒店,姚津言並不是熟悉酒店,而是真的想跳樓。
在兩人確定關系前姚津言不斷後退、猶豫不決,其實是不想傷害段竟揚,他知道自己隨時可能會崩潰,不想把痛苦留給段竟揚。當他下定決心抓住段竟揚的手時,也是他鼓起勇氣再次跟自己、與世界做鬥爭。
或許,段竟揚就是他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兩人的相愛讓姚津言有了快樂,可是,痛苦卻依然存在。
兩人相擁時,姚津言總是希望段竟揚狠狠用力,然而那不是情侶間的情趣,是痛苦的他想撕碎自己。
……
段竟揚沉默著,唯有眼淚不斷溢位眼眶,他快要融入黑暗之中。
黑夜太過漫長。
日升日落,又是晚上。
日日夜夜,無窮無盡。
段竟揚在隔日的晚上見到了姚津言。
姚津言的房間在二樓,當初家人希望他換房間時盡管他十分抗拒,因為改變會讓他惶恐不安,但他還是答應了,在狀態較好時搬了房間。
家裡人明白姚津言討厭換環境才只讓他換了房間,不然會直接搬家,更想讓姚津言完全換個環境,拋棄過往不好的一切。
姚津言的母親親自帶段竟揚去到姚津言的房間。
姚母看起來就是一位雍容華貴的女性,盡管因為兒子的原因她最近的狀態非常差,卻依然會注意自己的一舉一動,不會失儀。
到達姚津言的房間,姚母先敲門,接著在房門外溫柔地講明情況,然後過了幾秒才開啟門,和段竟揚一起進入。
房間裡沒開燈,從亮著燈的走廊突然進入,會感覺屋內一片漆黑。而實際上今晚的月色很好,月光如水,從窗外透入房中,待雙眼適應黑暗就會發現能看清屋內的情況。
床上沒有姚津言的身影,沙發、椅子上也沒有姚津言的身影,倒不必再去衛生間和衣帽間尋找,因為姚津言在陽臺的位置。房間到陽臺的門開啟著,但他沒有走出去,就蜷縮著坐在地上,側靠著門框。
月光中的背影落寞而脆弱,猶如一株蒲公英,風大點就能將他吹散。
姚母瞬間紅了眼眶,撇開臉,低頭垂眸,忍不住抬手輕掩口鼻。片刻後,努力平靜下來的她才輕聲對段竟揚說道:“請一定不要刺激他,你可以和他說話,但別要求他有回應。”
在上樓之前,醫生已經給段竟揚交代過注意事項,姚母顯然是看到姚津言後又忍不住擔憂。
“好。”段竟揚的聲音在發顫。
姚母離開,房門關上,段竟揚輕輕走向陽臺處的那個身影。
從姚母開啟房門到現在,姚津言一直一動不動,彷彿只剩下一具空空的軀殼。
段竟揚走向姚津言的過程中,他反複讓自己做好準備,他需要用最鎮定的狀態與姚津言見面。然而,當他蹲下身,坐到姚津言旁邊,清晰看到姚津言的模樣後,他還是無法淡定。
姚津言極其憔悴,形如枯槁、形銷骨立、病骨支離這些詞都不足以形容,他就如一團一碰就碎的枯草。他的雙眼睜著,卻沒有焦點,似乎任何景象都進入不到他的眼睛裡,一雙漂亮的眼睛卻完全是空洞的,如裝飾一般。
段竟揚根本說不出話,他沉默地坐在姚津言旁邊好一陣才敢想要抱一抱對方。
“我可以抱一抱你嗎?”段竟揚的聲音小心翼翼到極點,然而他的話還是讓姚津言微乎其微地縮了一下身體,他明白對方是抗拒的,於是他沒有抱對方,繼續默默陪著對方。
夏日炎炎,雖然房間裡開著空調,但陽臺的門也開著,依然有滾滾熱氣往屋裡鑽。一涼一熱,說不清是舒服還是難受。而對於姚津言來說,都一樣,外界不管是好是壞,對於他來說全部都是一樣的。
死亡也是一樣的。甚至,不壞,反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