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杜龍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枕流就上前將他一劍抹掉,鮮血濺落一地!
“處理好這裡,趕緊把他掛到城門去!”
楊晞看著杜龍的屍體,沉重地深呼了口氣。這是她掌管暗府以來,第一次殺人,手上第一次沾了人命!
可是為了洛蔚寧,這都是值得的!
清晨,濃霧籠罩著京城,遠遠望去,內城保康門的城牆上佇立著幾名宿衛的禁軍。他們竟沒發現,一具屍體被麻繩勒著脖子,懸掛在城門半空。屍體一身白衣黑褲,頭側側地垂下,亂蓬蓬的黑發遮擋下是一張慘白的面孔,正是昨夜遇害的杜龍。
杜龍遇害被懸屍城門的訊息很快傳到了神衛軍營,禁軍遇害乃重大兇案,鄭銘立即派洛蔚寧帶人去查探。
她和李家兄弟趕到保康門外的時候太陽已經升起,杜龍的屍體已經卸了下來,平放在城門旁邊,用一襲白布遮蓋著。周遭以木柵欄封禁起來,但也不乏圍觀的老百姓,他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洛蔚寧和李超靖蹲下屍體前,李超靖掀開白布,洛蔚寧望著屍體頸脖被清理了血痕的刀口,陷入了沉思。
這幾天她才察覺杜龍和秦揚進過她營房發現了她的身份,杜龍今日就遇害,還懸屍城門,顯然下手者是要把事情鬧大。
她心想:“難道是堂主派人幹的?可堂主又怎知是杜龍洩露了我的身份?”
著實令她百思不得解!如果非要一個解釋,那一定是堂主神通廣大,不曉得從哪兒查出來了。
“虞侯,杜龍是咱們神衛軍麾下計程車兵,這事該怎麼辦?”李超靖緊張道。
洛蔚寧站了起來,李超廣帶著一名守城禁軍到她面前,“虞侯,這是昨夜負責守城的李都頭。”
“昨夜到底什麼情況?”洛蔚寧問李都頭。
守城的禁軍同樣是神衛軍麾下士兵,對洛蔚寧恭謹道:“回虞侯,昨夜一夜我們都沒聽聞動靜,兇手就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屍體掛上去了,直到今早有百姓進城才瞧見的。是卑職辦事疏忽,請虞侯責罰吧!”
說罷,都頭低下頭,拱手請罪。
“杜龍也是我麾下之人,明明在軍營休息,卻突然曝屍城門,疏忽的人是我。”
洛蔚寧掃視周遭,麾下計程車兵、圍觀的百姓都望著她,正等著她給答案。她又看了一眼杜龍屍體,臉色變得沉重。縱使杜龍與秦揚狼狽為奸出賣她的女兒身,她也覺得不足以置之死地,該死的是背後竭力把她的身份鬧大的高黨人!如今屍體躺在了她面前,她明知道兇手是堂主,卻又不能將人抓捕了!
等了好一會,開封府的人未到,皇帝身邊的馬都知卻來了,他瞥了一眼被白布覆蓋的屍體,嚇得趕緊擋著眼睛,“哎呦,真是造孽呀!”然後就走向洛蔚寧。
洛蔚寧趕忙迎上前,有些疑惑,拱手道:“不知馬都知大駕光臨所為何事?”
馬都知堆起笑容道:“洛虞侯呀,官家宣您入宮覲見,您現在就隨老夫走一趟吧!”
“官家大清早的召我?”
“是呀,老夫在去軍營的路上聽聞您在此處,就趕來了。”
洛蔚寧心裡惶惑不安,難不成官家已經聽聞了此事,要召她問責?
“洛虞侯!”馬都知嘻嘻喚道。
洛蔚寧回過神來,道:“好,我這就去,有勞馬都知了。”
洛蔚寧隨馬都知離開後不久,秦渡和開封府的人才趕到。最後屍體由開封府收殮調查。秦渡聽聞洛蔚寧被宣召入宮,馬不停蹄地追了去。
他深知楊晞特意把杜龍的屍體懸在城門,就是要把此事鬧得沸沸揚揚,他便有理由進宮參洛蔚寧一本:
神衛軍軍營防務不周,守城士兵疏於職守,導致禁軍杜龍枉死,洛蔚寧身為將官難辭其咎。
這樣一來官家就有所忌憚,暫停把洛蔚寧點為駙馬。
殊不知他剛到保康門,洛蔚寧就被官家召進宮裡了。他不知道此次召見洛蔚寧所為何事,但唯恐晚一步釀成大禍,於是揚鞭策馬,加快了馬步。
現時正是群臣入朝當班的時候,大內宣德樓外,群臣車馬紛至沓來,馬蹄聲噠噠作響,馬車有序地從城門進去。
楊晞的馬車離門口幾十丈有餘,她和暗香、櫻雪坐在車廂,櫻雪抬起一半車簾看熱鬧,楊晞卻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忽然聽見暗香驚道:“楊醫官你快看,這不是洛虞侯嗎?”
楊晞趕快探了探身,把整塊車簾掀起來,順著暗香的目光看去,果然是洛蔚寧騎著白馬的背影,後面緊跟著馬都知的車駕,與她的馬車相距甚遠。
“這個時候她怎麼入大內了?”暗香知道楊晞的計劃,故疑惑道,“難道秦殿帥已經進宮了?”
可楊晞深知還不到巳時,官家還未出朝,秦渡怎麼可能進宮參奏了?
她望著洛蔚寧背影消失在城門裡,緊緊地攥緊車簾,心裡彷彿壓了千斤巨石,頓時面如蠟色。
洛蔚寧進宮後被馬都知安排在福寧宮外,站在幾十層的白玉階之下,等候皇帝召見。身邊有一座白玉製成的日晷,日光照射下,指標影子落到了巳時區間。
她看著日晷發愣,身後忽然傳來熟悉的嬌柔的聲音。